天鹅港是铁岭南境最大的港口,商贸发达,往来船只极多,是南境与王都地区和北境最大的贸易港口,除此之外,更是铁岭与群岛地区、黄金海岸的主要贸易港口。
铁岭兵器一般都是从这里运往海外。
也是因此,宫廷舰队常年驻扎于此,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航线,另外一方面,也是防备霜风的大规模入侵。
这些年来王室一直大力发展舰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将霜风彻底拦截于海上,可惜事实却是,双方数量差距太大,宫廷舰队所能发挥的作用极为有限,每年被对方俘虏的舰船倒是不少。
在秋猎时,只能实施骚扰战术给对方造成一些麻烦,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撕破防线,在沿岸各个地点登陆,进而在各大领地肆虐。
临近秋猎。
港口内放眼望去一片冷清,往常熙熙攘攘的船只早已不见踪影,剩下的也都在匆匆忙忙的准备撤离,唯恐跑得慢了遭到波及。
他们大部分都是撤到北方,一是因为秋猎主要针对南境和王都地区,另外则是在北境有通往内陆的河流,可以暂时避难。
铁岭国土呈长条形,近海运输占据主要地位。
这样的结果就是,黑石领所需的原材料,大部分都是通过海运从天鹅港获得,如今几乎所有船主都撤往北方避难,一些生产所需原料供应已经受到了影响。在国内的原料可以临时变更为陆路运输,即便时间更长一些,总好过没有,但如棕榈油这种来自海外的原料,在秋猎时也就断了来源。
正是预见到这一点,趁着秋猎前这段时间,黑石领几乎雇佣了所有能找到的船主,运输回大量棕榈油储备。只要撑过这个秋天,海运恢复正常,原料供应也将恢复。
这次的事情其实也给西蒙提了个醒,领地的原料供应几乎都是通过天鹅港来进行,有被卡脖子的风险。黑石镇原本就临海,也有一个破旧的小型港口,只要稍加修缮,再买几艘海船,或者雇佣船匠造船,都能脱离这种被掣肘的现状,直接与王国北部沿岸、群岛地区乃至黄金海岸建立贸易联系。
这绝对是一举数得的事情。
若非秋猎到来,港口以及海船的事情,早已被提上了日程。
……
此时天鹅港内,一艘没有悬挂旗帜的双桅帆船悄然驶入进来,停靠在侯爵府专用码头。
霜风使者雷克斯·诺兰踏出船舱,浑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目光扫过周围清冷的港口,以及最后一批准备撤离的船主,嘴角带着淡淡的嘲弄,“铁岭真的越来越没落了,秋猎还没开始就一片风声鹤唳,只知道躲,却不知最终躲无可躲时,会是个什么场面。”
“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么,铁岭早就该消失了……”又有一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压了压兜帽的帽沿,“这里的贵族一个个自私自利,眼里只有金币,上层充斥着享乐,平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整个王国一盘散沙,只有并入伟大的霜风才能获得救赎。”
“可父亲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雷克斯说道,他年龄并不大,在两人中却隐隐为首,“我们有强大的舰队,数量庞大的骑士团,早就已经具备碾压的力量,希尔,你说他还在顾忌什么?”
“公爵大人……或许有他的考虑。”后者耸耸肩,没有接话。
对方是公爵之子,有背后议论的资格,他只是灰狼家一个小小的子爵,还没有这个胆量——尽管他在心里隐隐认同对方的说法。
秋猎行动已经持续了近十年,事实上越到后面,随着铁岭贵族们越来越精明,藏得越来越隐秘,所能得到的收获已经很少了。
之所以一直没有取消,他觉得,一方面是上面认为蚊子再小也是肉,同时也能壮大己方削弱对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持续给铁岭压力,令对方疲于应付,而非将精力放在发展壮大自身上面。
说白了,就是持续放血,令对方越来越虚弱。
事实证明这样做卓有成效。
每到秋季,天鹅港乃至整个沿岸地区失去活力就很能说明问题。
即便在其他季节,沿岸地区的领地也大都是一片萧条,这里的领主们也都不会把金币投入到领地中,只会漠不关心。只有在接近坠龙山脉的地区,才算是比较正常。
“考虑什么?难倒他在害怕辉银?”雷克斯明显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他越说越激动,“有坠龙山脉阻隔,他们再强大,难道还能将手伸到铁岭来?只要开始行动,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我们!”
“或许是因为,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而且协约也规定,任何人或者势力不得挑起大陆战争。”
“共同的敌人?可笑!”雷克斯嗤之以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生活的安安稳稳,谁知道那是不是辉银和异魔编造出来的谎言,借此压制其他声音?大陆就这么大,霜风想要崛起,必然要踩着陈旧的规则上位,战争也就不可避免,父亲应该知道这一点,他终究要面对那一天的,再往后拖又有什么意义?”
希尔没说话,但也知道这是事实。
当国王的意志已经决定,战争就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只是公爵大人似乎还有顾虑,以至于迟迟没有行动。
公然挑战协约无异于直接走到辉银和异魔的对立面,究竟会产生什么后果,也是未知。
在王室诺兰家族中,主张早日解决铁岭的声音一直是主流,国王陛下也越来越没有耐心,公爵大人想要坚持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已经越来越难。
“啊,雷克斯大人,接应我们的人来了。”
正有些出神时,希尔刚好瞥见了一行人正向他们这里走来,根据事前的约定,对方持着一面特殊旗帜,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雷克斯点点头,不再提及刚才的话题,似乎也知道,一切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招呼了一声,“走吧,去见见这位明智的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