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泽拿着梳子的手顿了顿,低着头,嘴角微微带着些笑意:“美,夫人当年是凉州第一美人,大人曾说夫人着红衣最好看。”
春泽见铜镜中的她正看着自己,她垂下眼来,轻轻从妆奁中拿出一支春海棠发簪插在她发髻上,笑着说:“姑娘也是极美的。”
是啊,镜中之人也挺美的,只是风格不同,她的长相艳丽到带着些许妖媚,而白紫苏是内秀的宛如一朵出水莲。
她有些犯愁,昨夜她见到美食乐的忘乎所以喂了他一块肉,他忽然就霸道的搂住了她的腰,连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要不是婢女的突然闯入,他差点就对她行了不轨之事。
而后,她便翻来覆去一夜难成眠,脑子里不断的冒出许多奇怪的问题:他是不是忘了我爱上了白紫苏?他是不是更喜欢白紫苏这长相?可是现在我就是白紫苏,他喜欢的究竟是谁?
她越想越复杂,越想越乱,成功把自己绕了进去,到天亮都没理清头绪。
发髻上的珍珠流苏微微晃动着,她探手轻摸了下,是真实的,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梦醒她只是歇了一个悠长的午觉。
她说:“大人他一定很爱夫人吧。”
春泽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说:“过往不可追,姑娘又何必纠结。”
春泽拿起那串他送的十八子手串,说:“我给姑娘拢上吧。”
她看了一眼,这是他送给白紫苏的。
她道:“不用了,简单些为好。”
她陷入了一个怪圈,她在吃自己的醋!
暖风微熏,绿槐高柳,池塘乳鸭戏水欢。
江妙云出了香雪园,见顾珩头戴长翅乌纱帽,身穿紫罗官服,长身玉立负手站在湖边,像是等了好一会儿了。
昨夜他说他正好也要进宫,可以同车带她去,她自然是觉得好。
只是昨夜的尴尬让她有些扭捏,她一步步慢慢朝他走过去,却没想好说些什么。
侍从在他耳边轻言几句,他转过身来,见了她眸中似有惊艳之色。
她难得有些结巴:“我……我来迟了。”
“不迟,是我起的早。”他看着她,似乎全然忘了昨夜的尴尬,只称赞道:“你这身打扮温婉雅致,很好看。”
她穿着一件藕粉色牡丹缠枝暗纹长褙子,领缘绣着一年景花纹,内里搭着白色对襟短衫和朱砂红的抹胸,下身系着一条玉色三裥裙。三裥裙形似鱼尾,束着腰腹,特别适合她这种体态苗条的,十分袅娜动人。
他这明明是一句夸赞的话,可是她的欢喜没来得及到达嘴角,又给生生压了下去,时刻提醒自己,他夸的是白紫苏!
臭男人,她才死了半年,就夸别的女人好看,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她愤愤的生着闷气,以至于一路上都没说两句话。
而顾珩也根本没留意到她的情绪变化,脑子里想的都是朝堂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