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揉了揉段以墨的脸,笑道,“回去做什么,陪一陪我那独守空房许久的正房夫人?”
一听这人的夫人,段以墨的面色又阴沉下来,翻过身去,不说话。
那人倒是习惯了他这样,只是伸手拉过他,“等你事成,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掉那个女人跟你在一起了。”
段以墨叹了口气,又重新倚回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段以墨不过十五岁,却少年早成,加上有尚书令房永相助,早几年就开始策划夺嫡,近两年又开始与国舅公西邦独子公西翰交好,更得一得力助手。
只是因为终究年少,性子还不稳,思虑也欠妥,近段时间接连吃了几个大亏,让他更加焦躁。
公西翰侧过头,看了眼怀里已经熟睡的段以墨,伸手将被子扯过来将他裹紧,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却忍不住叹气。
别人家少年十五岁的时候何须如此费尽心机,可是生在帝王家,自出生就有那高位在眼前诱惑。都是同根兄弟,凭什么你成为天下之主,我就要屈膝称臣?
可是他终究也不过是个少年而已。
公西翰对这些宫廷争斗从来都不感兴趣,即使他的父亲自幼就给他灌输要辅佐太子,帮太子守住皇位,才能保住他们公西家如今的地位,但他依旧不屑一顾。
直到后来,他在宫外无意中遇到段以墨,从此今生尽误。尽管自己不在乎,但是那个想得到,他就会帮他。他想办法帮段以墨豢养了那一群暗卫,却没想到在一夕之间,被人剿灭。
有些事可以慢慢来,但是他却再也等不下去,他想早点实现那人的心愿,这样他们才能真正自由地在一起。
***
小巷里面发生的事情任之简单地跟浮生说了几句,随即浮生就带回了消息,七皇子段以墨最近经常与突厥王子见面,有意交好,那对任之做出的事情大概也是为了巴结突厥王子了。
任之冷笑,拒绝了浮生派人保护自己的主意。如果来的只是那天那两个人的水平,他还不会有危险,况且一次不成还撞上了段以鸿,再动手,段以墨到也要考虑一下了。
任之对段以墨是没什么好感的,虽然他对其他几个皇子也未必有什么好感。只是因为段以墨与他年纪差不多,自他刚进宫跟在景炎帝身边就对段以墨有了印象。
因为德妃受宠,而他又是最小的皇子,景炎帝对他可谓是宠爱有加,小时候的段以墨有些任性恣意,让任之在心底暗暗地为段以贤鸣不平,但因为身份却无法表露。
后来发现段以墨的野心就忍不住感慨他小小年纪如此重的心思,将来必成大患。没想到如今,段以墨为了达成目的,连他一个小太监都不放过。
成大事者是要杀伐果断,但是如此心思狠毒,将来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任之开始重新将注意力转到德妃身上,当初他之所以怀疑德妃有鬼,是因为多年来观察的习惯。景炎帝对德妃宠爱非常,所以任之见到德妃的机会也就比见其他人要多。
时间长了他就发现,尽管德妃表面上看起来对景炎帝温柔体贴,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并不是十分情愿,好像是一种对于皇帝的敷衍,最起码,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对景炎帝那么在意。
直到后来任之在御花园撞上了德妃与房永争吵,好像是埋怨房永当日将自己送进宫断了自己的幸福,任之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德妃当初在村子里另有相好的人,却被自己的哥哥为了仕途送到了景炎帝身边。
当务之急是找到当年德妃与房永生活过的村子,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任之从福宁殿里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盒子,是景炎帝新得到的一串佛珠,遣他送给淑妃。
这么多年来,景炎帝对淑妃还算是关怀备至,哪怕淑妃从未给他露一个好脸色,仍时常去宫里看看她,有好东西也想着给她送去。所以这么多年来,宫中之人对同心殿从来不敢疏忽。
同心殿,永结同心。大概景炎帝当日是带着这种心思的吧,却没想到同心而离居,有些东西他当日放弃了,哪怕他高居帝位也再也无法挽回。
走到殿门口,就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他怔了一下,才察觉正中的正是阿史那兰。阿史那兰穿着淡紫色宫服,外面披着白色狐裘,因为不过三个月,所以还不显身形,但是身边的侍女还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深怕出一点意外。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任之还是忍不住朝阿史那兰的肚子看了一眼,十个月之后,将会有一个孩子假装从里面出生,成为段以贤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正安王朝的皇长孙。
任之收回视线,微微侧身,躬身行礼,看着阿史那兰从自己身边走过才慢慢地直起身子,抱着盒子进了同心殿。
殿里一如往日的宁静。大概是因为阿史那兰有了身孕又经常来看望淑妃,所以往日浓郁的熏香味道淡了不少。任之进了殿就被人指去了佛殿,果不其然就看到淑妃在角落的案上抄佛经。
看见任之进来,她抬起头问道,“何事?”
任之急忙道,“陛下前些日子听闻娘娘将自己那串佛珠赠给了宜王妃,特意寻上师重新开光了一串,刚才送进宫,立刻遣奴才给娘娘送过来。”任之说着,开了面前的盒子盖,捧给淑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