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帝点了点头,“朕刚收到当地刺史送上来的奏报,说先生年岁已大,身体怕是要不行了,朕竟然没有机会前去看望先生最后一面。”
张诚劝道,“陛下是一国之主,身系家国,想来先生也是可以理解的。不然陛下派哪个皇子代表陛下去看看先生,也算是一表陛下的心意。”
景炎帝思索了一会,道,“以贤是朕长子,就由他代我去吧。”顿了一下,又道,“这样,任之,这次你跟随以贤一起去,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近侍,也算是市替了朕了。朕一会就修书一封,你们明日就出发,快马加鞭,一定要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先生的手里。”
任之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张诚,张诚动了动眉头示意,任之急忙跪下领旨。
张诚急忙帮景炎帝研墨,景炎帝提笔开始写信。任之侍立在一旁,微微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索,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出宫一段日子,好去调查德妃的事情,没想到今日景炎帝就把这个机会送到了他眼前。
更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他居然能有机会与段以贤一起出行。
景炎帝写好了信,交给任之,遣了他下去收拾,并命人去宜王府通知段以贤做准备即日出发。
☆、第十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段以贤就奉旨进宫,被景炎帝嘱咐了一番,带着任之还有几个随从上了路。
景炎帝的那位先生家在蜀中,快马日夜兼程也要五日。因为要求必须赶在老先生去世前亲手将书信送到他手里,所以几人弃了马车,快马加鞭朝蜀中赶去。
几个随从都是段以贤的贴身侍卫,对任之的身份也知晓几分,所以一路上任之到不用刻意伪装。
任之自幼在宫中长大,之后去伪装太监,算起来倒是比段以贤这个皇子在宫中呆的时间还要长。因为怕暴露身份,他很少离宫太远,时间太久,现在居然难得有机会正大光明的骑上自己的马在路上驰骋。
段以贤驾马跟在他身侧,看着任之被风吹起的发,有些许的失神。任之胯下的马是段以贤在任之十岁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但是因为任之的身份,这马一直养在宜王府,只有任之偶尔偷溜出宫的时候才会到马圈里看看它,喂喂草。
任之扭过头看见段以贤的视线,放慢了速度,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看什么?”
段以贤笑着摇了摇头,扬起了马鞭,“不如比一比。”话落一人一马就飞速冲了出去。
任之扬起嘴角,也用力夹了夹马腹,马鞭甩起,朝着段以贤追去。
两匹马儿都是上好的品种,跑起来耳边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别的,但是却是不相上下。段以贤侧过头就可以看见任之的侧脸,那脸上没有谨慎,没有小心翼翼,洋溢的笑容是段以贤许久都未见的。
直到跑累了,两个人才停下来全都下了马在路边休息,等被远远抛下的随从过来。
任之在雪地上随意地就坐了下来,大概因为有些兴奋,面色微微潮红,一滴汗从他的额角滑了下来。
段以贤看了他身上的白色棉袍一眼,皱了皱眉,“上次不是让浮生给你带去了一件狐裘么?怎么不穿?”
任之抬头看了看他,忍不住笑了,“你让我一个小太监穿狐裘,是想要陛下砍死我吧?”顿了顿,才道,“宫里穿不上,让我给良妃送去了。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那些人还想尽办法克扣她的份额。”
段以贤摇了摇头,将自己身上的白色貂裘脱了下来,披在任之身上,“好像你身体就多好似的。良妃再怎么说都是四妃之一,只要她愿意开口,父皇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不管她,哪像你,顶着一个小太监的身份还处处想照顾别人。”
任之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貂裘,淡淡道,“心已经不在她那儿了,再去挣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将来你继承了大统,你会善待她吧?”
段以贤点了点头,“我们两个又无冤无仇,我又怎么会跟她过不去。不过我听说你昨天去找了阿史那阿吉的麻烦?”
任之眼角微挑,随后又垂下,“是,你要骂我?”
段以贤好笑,“我骂你做什么。只是听说你被阿史那阿吉认了出来担心你,他那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机颇深,尤其记仇,一旦他将来在汗位继承上占得优势,一定会回头来找你的麻烦。”
任之无所谓地撇撇嘴,“大不了就一跑了之。”
段以贤伸手抓住任之的胳膊,“快起来吧,雪地上那么凉,也不怕生病。”
任之软绵绵地举着手,任由段以贤将自己拉起来,站在原地,看段以贤认真地将自己身上沾着的积雪拍掉,突然就想起小时候这个人扯着自己的手在那个废弃的宫殿院子里玩雪,忍不住就翘起了唇。
段以贤看他突然笑了起来,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任之摇了摇头,突然拉住了段以贤的手,接着就伸腿绊了他一下。段以贤挑了挑眉,突然发力,带着任之一起倒在雪地上,两个人滚成团,蹭了一身的雪。
两个人一边在雪地上滚,手上还不闲着地过招,最终段以贤占了上风,抓住了任之的胳膊,将他仰面按在雪地上,自己半压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