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绪顺着蒋轻棠的目光低头,发现了自己被沈文念握住的手。
她皱着眉,抽回自己的手,大步走向蒋轻棠,“打车来的还是坐地铁?”
大冷的天,蒋轻棠穿着蓬松的白色羽绒服,戴着帽子、围巾,手套,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小脸露在外面,冻得鼻头发红。
关绪抬手,想用掌心去给蒋轻棠捂脸,被蒋轻棠歪头躲开,紧抿着唇,眼睛湿漉漉的,充斥了不信任。
关绪当着外人的面,手尴尬地扑了个空,半点生气也没有,反而好脾气地笑出来,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低言软语哄着她:“小棠乖,告诉我怎么来的?打车?地铁?公交?”
蒋轻棠双手把自己的双肩包抱在怀中,里面有她今天最珍视的东西,一颗挑选了一下午才最终选定的苹果,用她能买到的最漂亮的彩纸包装起来,每个角都是蒋轻棠比着直尺折出来的标准90度,连塑料彩花上丝带都被她用圆形笔杆卷成了最完美的形状。
这一瞬间,她突然不想把苹果送给关绪了。
她觉得自己巴巴地跑来想给关绪一个惊喜的举动实在太傻,自己心里一厢情愿地认为是惊喜,关姐姐这边另有漂亮姐姐在怀呢,也许她心中,自己的到来根本就是一场惊吓。
蒋轻棠胸中骤然堵上来一口气,不想说话,肩膀挣了几下,没从关绪怀里挣出来。
“放手。”她垂着眼,憋着嗓子细声愤慨,“我,我走了。”
关绪抱得更紧,低声调笑:“你走哪儿去?”
“回……”蒋轻棠想说回家,一想到回家之后还是要面对关绪,半路硬生生改口,“回宿舍。”
“为什么回宿舍?”
明知故问!
蒋轻棠咬了咬牙,猛地抬头,用湿润的大眼睛瞪她,睫毛愤怒又不安地打颤,好在在控诉什么。
“不许走。”关绪强硬地圈着她,还要再说什么,被一直站在身后的沈文念打断。
“关总。”
关绪这才想起,会议室里还有这么个人,她回头,拧着眉,不耐地看她,“什么事?”
“苹果,您还吃么?”
这句话简直就是导=火=索,将只是轻微挣扎的蒋轻棠一下子点燃了,在关绪怀中又撕又搡,声音也陡然升高了几个调子,“放开我!”
她红着眼睛,看向沈文念端过来的盘子。
盘子里的苹果形状非常好看,灵动的小兔子造型,耳朵是娇艳的红色,切这个的人也不知在小小一个苹果上杂糅进去了多少心意,比蒋轻棠没有创意、只会随大流地在把苹果一整个包起来强多了。
“放手!”她的眼眶里氤氲起雾气,鼻音也浓了起来,不安分地扭动,任关绪怎么安抚也不管用。
关绪跟随她的目光扫了眼沈文念的苹果盘,顿时明白过来,自家老婆这是误会了。
“出去。”她冷冷地扫了眼沈文念。
“可是……”
“我让你出去。”关绪声音更冷,眼中结了一层冰霜。
沈文念咬着唇,站在原地不动,眼中也迅速蔓延起水汽,似乎想做最后的争取一般,鱼死网破。
“我不想说第三遍。”
关绪说出来的话,让人像跌进了冰窖里,沈文念心中绝望而寒冷,生生打了个冷颤,她嘴唇动了动,眼中充斥着愤怒、不甘、怨怼,嘴唇抖了抖,看着关绪结冰的眸子,始终没有勇气说出第三局话来。
她的脸由红转白,血色尽褪,只有嘴唇被咬的发紫,手指捏着盘子,指节因为过度用力,也泛起苍白,一步一步地往外迈,路过关绪的时候,只听她说:“明天会有人找你办交接手续,我希望你能尽快离职。”
“可是我已经在这个公司待了七年了!”沈文念心中最后的一根弦终于崩断,猛地把盘子摔在地上。
清脆的咔嚓,莹白的陶瓷餐盘四分五裂,溅在蒋轻棠脚边,蒋轻棠缩了缩脚,抬头看关绪,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要不是为了你,会甘愿留在这里七年?七年,连块石头也捂热了,你的心简直比石头还硬!”沈文念眼眶红透,豆大的眼珠断了线地从她眼睑处滚落。
关绪不为所动,蒋轻棠倒开始不知所措了。
她因为自己太爱哭了,每回都得关绪哄,所以不擅长应付别人的哭泣,沈文念一哭,她心里不安起来,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阵内疚,忘了关绪是自己堂堂正正的老婆,而沈文念不过是一个想插足她们婚姻关系的第三者。
蒋轻棠抬头注视着关绪,希望她能说句话,她很擅长安慰别人,每回蒋轻棠哭,都是她哄好的,大概也能迅速让沈文念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