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原本的打算,是出点银子,让乔老三能老实开口,回答她想知道的问题。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问,成安直接卸掉对方一只胳膊,还把他吓成这副模样。
于是她只得抬了抬下巴,配合自己凶残的保镖,冷声问道:“你认识宋远山吗?”
乔老三一愣,随即点头道:“认识认识!”
他又回头软着声和成安商量:“您能别抓着我胳膊吗,或者轻点抓,疼得我说不出话啊……”
成安看了秦桑一眼,见她示意可以松手,才退后两步将乔老三的胳膊放了。
乔老三试着活动胳膊,虽然疼得冷汗直冒,还好没有真断掉。
于是他长吁出口气道:“小娘子要打听什么?宋远山不是死了吗?前段日子大理寺还来问过呢。”
秦桑从怀里掏出碎银,递给他道:“你把当初对大理寺说的话,再好好对我复述一遍,一丝一毫都不许遗漏。”
乔老三看着银子眼睛都直了,连忙将银子收过来,然后精神奕奕地回忆起当初的供词。
秦桑仔细听着,在心中对比她在卷宗上看到过的,直到听乔老三全说完,皱起眉问:“没了?”
乔老三一脸真诚地点头:“没了!我那天就说了这些!”
秦桑有些急切问道:“那夕娘呢?”
乔老三一愣:“什么夕娘?”他思索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说玉枕楼去年来的那个姐儿?”
秦桑皱起眉头:“难道不是你对大理寺的人说,宋远山没有亲人朋友,唯一信任的,就是他在玉枕楼养的相好夕娘?”
乔老三更迷茫了:“宋远山什么时候养过夕娘当相好?他和我可不一样,很少去那些烟花场所。他偶尔去玉枕楼,也从不会只找一个姐儿,因为他这人谁都不信任,更何况是女人。”
他摸了摸后脑,又道:“而且夕娘才到玉枕楼大半年,平日里不怎么接客,老鸨也不管她,说她其实根本没有卖身到玉枕楼。就算不接客,夕娘也会给老鸨交银子,所以老鸨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说她唯一自己要求接的客就是宋远山,宋远山同她算有些熟悉,但要说养着当相好的,他可没这么大方。宋远山喝酒够大方,对女儿却抠门的很,更何况是烟花之地的女人。”
秦桑听得浑身发冷,夕娘到玉枕楼竟然才半年,那她为何会说同宋远山相好一年多。
而乔老三从未供述过夕娘是宋远山最为信任之人,那卷宗上为何会有那么一句话。
难怪内廷司的人明明和宋远山更熟悉,但是好像根本不知道夕娘的存在,难怪他们会晚一步找到夕娘,难怪那账本会如此顺利地种在石榴花之下。
再想到夕娘对他们暗示宋远山的身份,那些石榴花的头饰、夕娘的死……
原来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一环扣一环,引着她走向既定的“真相”。
秦桑问完了所有的事,难以抑制地浑身发冷,从那条阴暗的巷子走回光明热闹的坊市,仿佛走过经年。
成安走在她身边,安慰似地轻拍了下她的肩。
秦桑转头望向他,眼中已经有了泪意:“唐大人是我在大理寺最为尊敬和信赖之人。他为人正直不阿,对上司不谄媚,对下属也从不苛责,如果不是他赏识我,愿意给我机会,我根本不敢想能够碰这样涉及到朝廷高官的大案。我曾经以为这是我的幸运,把他当成和老师一样的人,可是…”
她觉得喉咙好像被人掐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完:“所有的事都在唐以临计划之中,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