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元捏紧了拳,他刚才确实是想打死那个贱婢,给大女儿一个教训,让她不敢再肖想属于杜府的东西。
可这时被提醒,在婉儿的及笄礼前打死奴仆,确实显得自己过于残暴。
而且看秦桑那副玉石俱焚的模样,她性情如此刚烈,只怕真敢用性命给自己这个当爹的找不痛快。
真搞到那个境地,他吏部侍郎的声名还要不要了!
于是杜世元深吸口气,坐下喝了口茶道:“罢了,那个贱婢做了错事,也得到了该有的教训。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你收拾下准备参加及笄礼吧。”
秦桑摇摇晃晃站起来,只觉得十分好笑,她慢慢擦去嘴边的血:“爹爹觉得我这模样,还能参加杜婉的及笄礼吗?”
杜世元一愣,随即脱口而出:“你身为嫡长女不露面,我怎么和别人交代?”
秦桑掩住眼中的厌恶,垂眸回道:“爹爹尽管放心,这错他们只会怪在我身上。”
周氏在旁边添油加醋道:“没错,我们把她好好生生从庄子里给接了回来。这里的人可都看到了,从她踏进咱们家门开始,我这个当继母的可没亏待过她。现在还未观礼,她自己非要走,怎么也算不得咱们的过错。”
杜世元想想也有道理,反正今日他把大女儿喊回来,本意就是想说和梁正初的亲事。只是没想到会被她绕到嫁妆和商船上面,害自己讨了个没趣。
好在他现在用了招杀鸡儆猴,桑儿往后必定畏惧自己这个当爹的权威,迟早会点头同意。
杜世元觉得出了口恶气,再看秦桑胸前的斑斑血迹,才有些不忍心,放柔声音问道:“刚才挨得那棍可要紧?谁叫你这么莽撞冲过去。算了,你们去偏院歇着,我帮你找个郎中看看。”
秦桑压下心头的恶心,状似乖顺地垂着眸子道:“仪式就要开始了,我们留在这里总是不方便,请爹爹派人把我和张嬷嬷送回庄子吧。”
杜世元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自己纵横官场十几年,是时候好好教教这个女儿,所谓傲骨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不如早些丢掉那些小心思,乖乖讨好自己这个决定她生杀予夺的父亲,日子还能好过点儿。
周氏也觉得这两人留这里怪晦气的,赶紧找了几个丫鬟婆子把她们送上了马车。
当张嬷嬷转醒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想开口才发现喉咙疼得要命,大腿往下几乎疼到没有知觉。
她急忙望向旁边面色苍白的秦桑,还好她看起来并无大碍。
张嬷嬷松了口气,眼中又噙了泪道:“姑娘你怎么这么傻,干嘛帮我挨打!”
秦桑见她终于醒来,欣喜地握住她的手道:“妈妈你终于醒了,刚才郎中看来过了,说还好只是皮外伤,养段日子就能好,就是……”
她带着浓浓的恨意咬牙道:“就是往后走路可能会有些不方便。”
张嬷嬷一愣,随即笑着宽慰道:“反正我除了照顾你,也不用怎么干活,家里还有银枝帮着我呢。需要出力气的活,还有成安来干。”
银枝就是当年陪着她们来庄子里的婢女,她没想到好好的两个人出去,回来竟成了这副模样,这时站在一旁,哭得眼睛都红了。
秦桑的眼眶也红了一圈,垂着头道:“张妈妈对不起,都怪我现在还不够强,不能保护你。”
她咬着唇,眼底写满倔强:“今日之事,我会帮你讨回来,”
张嬷嬷忙不迭地摇头:“我这伤算不了什么,你这孩子才多大,怎么老往自己身上加担子呢!”
她见不得这种凄凄惨惨的气氛,于是在屋子里扫视一圈,转移了话题问道:“成安呢?这臭小子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