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川关门走的时候,姜乃冬甚至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第二天起来脚背似乎更加痛,姜乃冬给教练发信息请了几天假,果不其然连带着还挨了对方几句骂。
他没有再去图书馆折腾,而是每天待在寝室里看书,一日三餐也都是室友帮忙带。脚背红肿彻底消退以前,贺明川来找他借过几次东西。
而从他脚伤恢复回去训练那天起,一直到整个期末的考试周结束,姜乃冬都没有再见过贺明川。
考试表上他们专业排得比较靠前,姜乃冬考完以后也没有休息,又给自己加了不少训练时间,想要将休息落下的训练赶上来。
三个室友都不是本地人,暑假也不用留在学校训练,考完试就收拾行李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姜乃冬在,期间程棘倒是私下里来找过他,和他商量去酒吧的具体时间和细节。
恰巧七月初校足球队也会放假,算好了肖枭会去酒吧的日子,程棘就把时间定在了周末晚上。当天早晨姜乃冬出门跑步,就被土木工程院队里,上回和他踢过球的几个人,直接堵在了男寝宿舍的楼下。
几个男生看着人多势众,在他走下台阶的那个瞬间,就齐齐朝他围拢过来。不细看他们脸上表情时,颇有几分来势汹汹的找茬意味。
只是姜乃冬走近以后,才发现那些人神色规矩收敛,早已不见上次的轻佻傲气,是专程过来找他道歉的,甚至人手拎了袋水果或是零食。
姜乃冬只得停下脚步听了两句,最后还被迫塞了满怀的水果零食,不得不临时取消早上的跑步计划。半小时后下楼去粉店买早餐,站在店内等老板煮粉的间隙里,姜乃冬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院队成员过来道歉这件事,其中必定有贺明川的手笔在。
他将早餐带回宿舍里吃,中途去敲过隔壁阳台的门,贺明川依旧没有回来。想来这几天也没有听见,隔壁寝室有任何动静传来,对方应该是近来都没回寝室住。
姜乃冬只能暂时放下找他的打算,回寝室里登大号打了几局游戏。不想下午他去大学城里买东西,路过街头那家新开的咖啡店,就隔着落地窗看到了坐在店内,有好些天没有见过的贺明川。
靠近窗边却又避开阳光的位置,贺明川和程棘面对面地坐在沙发里,低头捧着手机似乎在打游戏。姜乃冬从落地窗外停下脚步,正偏头思考要不要进店去找他,询问早上出门的突发事件时,店内两人的那局游戏恰巧打完,程棘拿着手机抬起头来,懒腰伸到一半余光扫到了他。
对方屈起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挑眉示意他走咖啡店的大门进来。姜乃冬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贺明川,陡然对上贺明川眸色淡淡的目光,他先是下意识地愣了愣,然后才飞快收回自己的视线来,笑着朝程棘摆了摆手,意图告诉对方自己还有事。
程棘却没有看懂,误以为他是在同自己招手打招呼,也兴高采烈地朝姜乃冬招了招手。
姜乃冬:“……”
他又忍不住将余光偏向贺明川,确认过对方脸上没有明显的反对,才转身朝咖啡店的前门走过去。踩着店门口风铃的清脆声响,姜乃冬推门进来走向窗边的座位。
贺明川脸上仍旧没什么情绪变化,只在姜乃冬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时候,轻掀眼皮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他的右脚。
程棘半点不知他脚受伤的事,只觉得距离上次和他见面,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就连两人最近私下里联系,也都是通过手机里的社交软件。发觉贺明川没有丝毫起身挪位的打算,程棘主动往旁边坐了坐,热情地邀请他来自己这边坐。
姜乃冬循声转头看向他,想要开口拒绝对方时,就被贺明川言简意赅的问话打断道:“有事?”
没有忘记自己进来的意图,姜乃冬收回目光朝他点了点头,“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贺明川问。
恰巧这时店员妹妹过来,有事将程棘叫去了前台。桌子前只剩下姜乃冬与他两人,没等姜乃冬将早上的事说出来,贺明川又打断他的思绪问:“脚好了?”
“好了,”姜乃冬话语微微一顿,又下意识地朝他补充,“上个星期就好了。”
“好得挺快。”贺明川面色平淡地给出评价,“教练没骂你?”
姜乃冬闻言,眉眼跟着就无意识地耷拉了下来,“骂了。”
贺明川不由得轻声哼笑,话里却并未带多少感情:“难道不是该骂?以后这种来路不明的球少去踢。”
这话多多少少带了点队长训话的味道,虽然清楚贺明川并非他的队长,但姜乃冬还是吸取教训般地闭紧嘴巴,摆出一副任凭他教训的老实模样来。
只是他这副垂头丧气满脸沮丧的模样,落在贺明川眼里却是明显变了味。看着不像是认真听训争取改正,反而倒像是贪玩闯祸以后,两只狗耳朵耷拉,一双圆狗眼下垂,由里到外散发着浓浓委屈气息的狗崽。
贺明川的视线骤然停在他身上,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画面来,思绪一半陷在回忆里,一半游走在现实,有些话没怎么经过大脑,就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道:“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