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涛磕完头,踉跄着走出次卧,可当他推开主卧室的门时,再也站不住了,他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四十几岁的男人,原本该享受家庭的天伦,却因为这末日的天灾,失去了一切的念想。
陆白害怕了。
他害怕去御龙山,他害怕看到这样的场景。
人,是有在多么绝望下,才会狠心结束自己的生命。
客厅的落地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建筑的外墙上蠕动。
陆白看向窗外,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中,竟然垂吊着密密麻麻的藤蔓。
那些藤蔓在建筑的外墙上蔓延,从破口窗子中伸入。
糟了,陆白意识到了危险。
怪不得这个小区没有发现一个异种,怪不得这么安静。
原来全部被孢子树吃掉了。
而那些建筑上的窗体,应该就是这些藤蔓打碎的,孢子树将藤蔓伸入房间内,搜寻里面的活物,然后将活物一个个卷出来,当成养料。
一条大腿粗的藤蔓已经从落地窗伸了进来,随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很快便捕捉到了房间里的活物。
陆白伸出钻刃,在藤蔓到达身前的那一刻,一个闪身躲开,随后挥动钻刃,将藤蔓切断。
大量绿色黏液从藤蔓断口处喷出。
“马哥,该走了!”陆白对着主卧室的方向喊道。
马国涛站了起来,他抱起木地板上女儿的骸骨,将其放到了床上,随后跑到客厅旁的酒柜,拿出两瓶白酒打开。
他将酒分别倾倒在了主卧和次卧的床上。
大火瞬间燃起。
陆白率先退出房间,马国涛站在那大火前足足看了一分钟,随后他将包里的房间钥匙,以及一张全家福的照片丢向了火中。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个儿子,不再是个丈夫,也不再是个父亲。
而是个失去一切,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人”。
陆白下到了一楼,楼道入口处已经完全被藤蔓封住了。
他挥舞钻刃,不断切割着藤蔓,大量的黏液溅到身上,蜻蜓膜翅上也沾染了一些。
藤蔓受到伤害,纷纷缩了回去,可外面的景象更为骇人。
上空红雾中的黑影垂下的藤蔓太多了,那密度堪比垂柳。
所幸红雾下层的能见度还可以,陆白的复眼勉强能看清二十米外的情景。
“马哥,快!”陆白脱下腰带,将其扣在马国涛的腰带上,然后拴在身上,他必须腾出手去解决那些烦人的藤蔓。
膜翅振动,甩掉了一些黏液后升空。
陆白并没有飞高,而是紧贴着地面飞行。
那些藤蔓像是有意识一样,纷纷向他刺来,陆白依靠复眼的无死角视野,加上蜻蜓的机动能力,左右腾挪,向着小区外的街道疾飞。
悬挂在陆白身下的马国涛一言不发,他紧握手中的匕首,注视着前方。
陆白飞出了小区,他望了一眼上空,阴影覆盖的区域正在扩大,原本还很空旷的街道上也纷纷下起了“藤蔓雨”。
街道两侧原本看上去很正常的行道树,变得诡异扭曲,像是一个个都活了过来一样,身体上的孢子花散发出点点荧光。
不行,这老街完全处于植物的包围中,必须往那大学飞,陆白记得那大学有两个紧挨着的操场,应该不至于被植物覆盖住。
想到此,陆白振动翅膀在街道中央飞行,随后快速拐入大学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