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聚餐的饭店定在一家日料,纪征从来都不喜欢这些生冷的食物,几乎没有光顾过日本餐厅,到了餐厅才发现这家餐厅开在深海俱乐部对面。餐厅附近没有停车位,纪征和同事把车停在了深海俱乐部旁的露天停车场。
他从车上下来,站在车头旁看着十几米开外矗立在斑斓夜色的之中的深海俱乐部,络绎不绝的年轻男女走进那栋闪耀着艳光的建筑里开始了夜生活。纪征仰起头,看着二楼排开的一圈矩形窗户,每一扇窗户后都亮着颜色不一的霓光,隐约还能听到人群拥簇在舞池中放浪的尖叫声。他知道那是二楼,也知道那是为身份特殊的客人开设的二楼包间,也知道,燕绅此时就在某一扇窗户后。因为他看到了燕绅那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奥迪,他还记得燕绅的车牌号。
“纪医生,车停好了吗?”
同行的女同事遥遥地向他喊道。
纪征回过身朝他们走过去,把眼中那抹阴鸷藏的很深。
夜晚十一点二十三分,聚餐已经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包厢里的气氛还算融洽,配合着轻缓的弦乐,还算雅致,不比其他饭局上的乌烟瘴气和杯盘狼藉,所以纪征多坐了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喝酒,也就不向他劝酒。又过了十几分钟,纪征看了眼手表,又看一圈周围同事略显疲乏的神态,料到了聚餐最多将在半个小时后结束,而这群人也不会干净利索的散去,多半会去什么娱乐场所。既然餐厅对面就是本市最著名的夜店,那他们大概也会就近选择深海俱乐部。而深海俱乐部是纪征不想再进去的地方,正当他思考用什么理由脱身时,手机先一步响了,是陌生的号码。
他停完车在挡风玻璃后夹了一张名片,以便停在里面车位的车主联系他挪车,这通电话就是一位需要他协助挪车的车主打来的。
“稍等五分钟,我这就过去,嗯,再见。”
纪征有意拔高了嗓音,成功的吸引了周围同事们的注意力。
一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纪征站起身,边往身上穿着西装外套边说:“没事,我去挪车。你们继续。”
几个女孩儿高声嚷着让他快点回来,他只笑笑,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包厢。
走出餐厅,被晚风一吹,纪征才发觉原来包厢里的空气十分憋闷。刚才给他打电话的车主站在停车场边缘等他,见他露面就道:“刚才是你接的电话吧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找了一圈,只看到你的车头上夹着名片。”
纪征和他客套了一句,然后把自己的车开出停车场,停在边缘处。刚才那位车主开出自己的车,经过纪征的车时落下车窗向他道了声谢谢,然后驾车走了。
纪征没有再把车停回去的打算,准备直接离开,回到家后再随便找个理由告知组织这次聚餐的苏医生,他有事回家了。正当他准备把车开上公路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忽然从他的车旁蹿了出去,随后又在深海俱乐部前急刹车,紧接着四五个男人从深海俱乐部侧门走出来,迅速钻进轿车。
黑色轿车碾过人行道直冲主路,一阵风似的往前刮去了。
那几个人身手很利索,走出俱乐部时呈某种防御阵型,四个人把一个人挡在中间,以步兵上战车的速度钻入车厢,像是一种训练有素的表演,加上有黑色轿车的遮挡,纪征只能看到那五个男人的上半身,不过纪征看的清楚他们戒备又警惕的神色,于是对这几个人生了几分疑心。
他们乘车走后,纪征虽然心疑,但没有多事,而当他驾车经过刚才那辆黑色轿车停过的地方时,被地上一点璀璨的反光吸引了目光。他下车朝侧门走过去,在地上发现一只镶着一圈碎钻的耳环,这只耳环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当他把这只耳环和眼前的深海俱乐部相联系时,他猛然想起了这只耳环疑似的主人。
晓婷,他记得跟在韦青阳身边叫做晓婷的女孩儿就戴着这样一对耳环,不久前他和晓婷在金水湾大酒店见过,所以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晓婷戴的耳环就是这样一对镶着一圈碎钻的矩形耳环。
难道说,晓婷刚才也上了那辆车?
纪征转头看向黑色轿车离开的方向,恰好看到黑色轿车向右拐过路口,消失了踪影。
他没有多做思考,立刻开车去追,在街火通明的夜里追赶一辆带走一个女孩儿的黑色轿车。但他发现嫌疑的时间已经太迟,黑色轿车拐过路口后只留给他一道模糊的车影。他朝着那道逐渐稀释在夜里的车影追过去,眼中只有前方那辆模糊的车影,闯了有生以来第一个红灯。
他在车辆急驶中播出闵成舟的电话,闵成舟已经睡了,边叹气边说:“你外甥女儿又跑丢了?”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一辆车牌号是W7532的黑色大众劫持了一个女孩儿,正沿着海滨大道往南开!”
闵成舟:“我靠。。。。。。”
“快点过来!”
纪征扔下手机,猛地把油门踩到底,车身嗡鸣一声紧贴着地面向前飞蹿,在公路地面上留下一道火灼般的痕迹。
那道车影最终消失在了深沉的夜里,当纪征追到诺亚世纪公园时,条条大道都看不到那辆黑色轿车,他瞬间被夜晚的楼山车海所包围。
他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徒劳地向远处眺望。
他的手机响了,是闵成舟打来的。
闵成舟貌似在行动中,干练地问:“你在哪儿?”
“诺亚世纪公园喷泉广场。”
纪征取下眼镜,擦掉眉宇间的一层薄汗,颓然道:“我跟丢了。”
“你站着别动,我们马上就到。”
闵成舟挂了电话,十几分钟后,四辆警车接踵而至,一溜排开停在纪征的黑色林肯后。
闵成舟摔上车门朝他跑过去:“怎么回事?那辆车往哪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