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对她露出了一丝笑容,“卿卿深得我心,脸还疼不疼?”
镇国公的旧伤复发加上心火旺盛,确实不再适合统领全军了,时沛的到来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退居二线,把大权交给了自己的心腹爱将和儿子,只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指点。
刚刚打了一场艰难的胜仗,但将士们的热情却不高,三三两两的堆坐在一起,看上去有气无力。原因无他,只因他们已经多日没有吃过饱饭了。
就连将军们的饭食也十分粗糙,只够填饱肚子罢了,派人去关城拢月城找粮食,然而能找粮食的地方他们早就找过了,总不能去挨家翻老百姓家的饭锅吧?
时沛正在和几个弟兄啃干硬的饼子,邵春突然把饼子一砸,大骂道:“他娘的!朝廷这是什么意思?只让驴干活不让驴吃草?再这样老子不干了!”
郁东斜了他一眼,笑道,“我劝你赶紧把饼子吃了,说不定下顿连这都没有了。”
王大庆是个老实人,看向了时沛,“大哥,你说咋办?朝廷的粮也该到了吧?”
时沛面沉如墨,“都消停吃饭!你们心气如此浮躁,叫底下的弟兄们怎么想?”
邵春讪讪的捡起了饼子,胡乱擦了擦,狠狠的咬了一口。
时沛表面淡定,但他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就算再节衣缩食,也只能撑一个月,这还是在没有大仗的前提下。
自从来了边关,他整日忙着研究战势,操练士兵,筹备粮草,几乎是脚不沾地,只有在梦里才有闲暇去思念远方的妻儿。
众将们聚在一起讨论,一致认为问题出在京城,恰好镇国公身上有伤,时沛便和众人一起劝他回京去向皇上禀明情况,顺便留在家中养伤。
镇国公心里是不愿意的,然而此时这种情况,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当机立断,不顾身体不适,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京城。
一进京,顾不得休整,直接进宫面圣。皇上听说了边关的情况惊怒交加,一番盘查下来才得知,原来运送粮草的队伍在半路被一伙歹人劫杀,兵部收到了折子,然而却被人给扣下了。
等人查到兵部的时候,扣下折子的那两位小官已经服毒自尽了。
粮草的事情算是查清楚了,但对失去的粮草皇上也是回天乏术,灾民遍野,叫他去哪儿给他们变粮食出来?
于是,他只好派人给边关发了一道密旨,允许官兵们采取任何手段自行解决粮草问题,这意思就是烧杀抢掠也是可以的……
镇国公急火攻心,回了家里就大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待醒来之时已经是半日之后了。
睁开眼,夫人、儿媳妇、还有第一次见面的宝贝长孙都殷勤的守在床边,征伐了半辈子的国公爷又是心灰又是心暖。
“老东西,你可醒了!吓死我了。”国公夫人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床头。
江雅芙把小初一递了过去,“初一,叫爷爷。”
“爷、爷!”
“诶!我的好孙子。”国公爷笑呵呵的把小孙子抱在了怀里,才感觉这个荒谬的世界真实了些。
江雅芙忧心时沛,忍不住问道,“父亲,您怎么会怒到如此程度?到底出了何事?”
国公爷沉重的叹了口气,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们。
国公夫人大急,“这可怎么办呢?这不是胡闹吗?国库难道就拿不出银子吗?”
“恐怕还真就拿不出来,陵寝正在修,太后的宝佛塔也在修。再说这种时候就算有银子,也不容易在短期内筹到大批粮食。”
江雅芙眉头紧蹙听完了他的话,看来她的预感是正确的,还真有人敢在粮草上动文章。
“父亲,其实我手里有些粮食,如果想办法运过去应该能顶一阵子。”
国公爷听了这话惊坐起,差点摔了小初一,“当真?”
没等江雅芙回答,他自己先把火灭了下去,“我急糊涂了,你应该是指家里的米铺吧?那小仓库能存几粒粮食?”
江雅芙咬了咬唇,慎重的说道,“我早在灾情之初就花光了家里的存银还有我的嫁妆,叫人在别处另开了两处分号,大批收集粮食。儿媳就怕有这一天,哪怕灾民饿死在眼前,哪怕粮食会烂在仓库里,也从没叫人动过。父亲母亲,这事我没和你们商量,府里多年的积蓄都被我给用了,你们不会怪我吧?”
国公夫妇俱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儿媳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国公府的积蓄?那是多少银子啊!她哪来的那么大魄力闷声不响的就把这事给做了?想来这事时沛还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跟他们一样急的焦头烂额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