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片区治安太好,吴鸣想都没想就把门打开了。结果,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黑衣人,掐着脖子把他按在了墙上,仅凭单手就捏得他没法动弹,另一只手还用枪顶着他脑门。
那种无力的窒息感尤为痛苦,吴鸣觉得眼前那张冰冷却美丽的面孔,将是他人生尽头的最后记忆了。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好运来了。那个掐他脖子的黑衣女子,居然先一步昏厥了。
吴鸣瘫坐在墙角,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揉着脖颈。眼睛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女人,还有她身下那滩越淌越多的鲜血。吴鸣虽然是个成年人,但也是第一次碰见有人伤得这么重,流这么多血。能在惊吓中压住尿裤子的冲动,已经算表现不错了。
门外雨水哗哗作响,虽然吴鸣还傻坐在地上,但那双转来转去的眼睛,说明他已经在思考了,思考怎么处理眼前的烂摊子。“报警的话,没准能拿一笔奖金,可是助纣为虐的事,做了就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吴鸣,你最讨厌的选择题来了,集团作恶多端,这女的差点掐死你,而且还会连累你。救或不救,选一个吧。”
正当他权衡利弊纠结时,警笛声已经来到了楼下,听声音,来得警车还不少。
在紧迫感的最后推动下,吴鸣握拳猛砸了一下地板,“去他的‘地联发集团’。”
试了一下气息,发现还有救得可能,吴鸣就近把女人抱进浴缸。门外过道有雨水冲刷,用拖布应付两下血迹就不见了。可是地板上的血迹,就没那么好弄了,反复擦好几遍都不彻底。吴鸣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擦着,率先赶来的警用飞车,在窗外来回盘旋。好在窗帘够厚,不会从外面看见什么。
吴鸣用了一大堆纸巾才把地板收拾干净,这种争分夺秒的感觉像做贼似的,虽然他反锁了卫生间,可还是担惊受怕觉得会露馅,甚至有些后悔。
不一会,门又一次被敲响了,吴鸣一边喊着“来了”一边套上夹克,把拉链一拉到顶,挡住脖子上的红印,深深吸了两口气才敢去开门。
“不准动!把手举起来!……查他身份。”一名特警说。
两人一组的蒙面特警,端着冲锋枪挨家挨户的查身份搜犯人,这种事在魔城早就司空见惯了。吴鸣站在门口举着双手,背对执法特警,等待手持识别仪在后脑上扫描信息。
“身份没问题。”
“屋里还有其他人吗?”特警又说。
“没有,我是一个人住。”
“进去搜一下。”
那名特警收起仪器准备进屋时,吴鸣在心中默念着:三、二、一。
“交给我吧,这层查完了,你们继续往下。”
“曹警官?那好吧。”
特警离开后,吴鸣将一位老警察请进屋,并递上一罐饮料,“华叔,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大半夜把你都给惊动了。”
“嗨,一个亡命徒,不知怎么潜进了举办宴会的飞艇里,朝着集团特派专员连开六枪,还跳伞落进了咱们靖安区。不过,这人还挺猛的,受了伤还能连跳三座大楼,你们这栋的屋顶是他留下的最后痕迹,所以我们就追来了。”曹警官端着饮料说。
“我去,这人胆子可真大,名副其实的亡命徒啊。刚才我还纳闷呢,这城里怎么可能下雨呢。”吴鸣说着,搬来凳子坐在警官对面,特意将厕所门挡在身后。
“炸弹威力不小,碎了三块钢化玻璃幕。幸好半夜没什么路人,要不然,那种高度的坠落物,绝对伤亡惨重。”
“这种人太危险了,严重威胁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你怎么了?出那么多汗?”
“啊?哦,我刚才练健身操呢,最近酒喝多了,得减减小肚子。”
吴鸣的解释还算合理,但在面对一个老警察时,心虚是不受控制的。为了不让眼神飘被察觉,他想要起身去找纸巾,可那样的话,厕所门就会进入对方注意范围。无奈之下,吴鸣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论养生,我还不如你们年轻人呢。唉,年纪大了,真不能喝太多饮料喝啊,小鸣,借你卫生间方便一下。”
吴鸣一听这话,心里急得上蹿下跳:糟了,这可怎么办。说马桶堵了,不行啊,上回真堵了,还是他跟我鼓捣半天给通开的。怎么办呢?我该……对了。
“华叔。”吴鸣攥着一个小遥控器藏在身后说:“我,那个不太方面,里边太乱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没事,我连你小子屁股都擦过,还能介意厕所乱……”
当老警察搭着门把手讲话时,遥控器好巧不巧滑落了,紧接着,一个身穿百褶裙的火辣美女,凭空出现在客厅,“你好啊!主人。如果觉得现实生活苦闷,就来和我诉说吧。不过在那之前,请让我为你献上一支专属舞蹈。”
吴鸣捡起遥控器一顿狂按,才把那位全息影像构成的女舞者关掉。尽管这是他的小伎俩,但那份尴尬却真实,“叔,这,那个,就是个虚拟影像,我平时跳健身操做瑜伽之类的,都是她教我。”
小伎俩带来的尴尬氛围奏效了。老警察瞪着影像消失的地方,愣了好一会才斜瞥了一眼厕所门。估计他已经联想到什么了,担心门内会有更尴尬的东西出现。
“算了,我还是去公厕吧。小鸣,你们晚上少出门,注意安全,我就先走了。”
“华叔,真不是你想得那样,叔——”
送到门口时,一个女人正撑伞走来。吴鸣见状立马迎了上去,虽然方才太紧张挤不出笑容,但眼神中满是在意,“吴晴,你出来干嘛?这雨对身体不好,走回屋。”
“刚才有特警搜查。妈担心你,让我去你屋看看。”
“我没事,不用担心。妈躺下了吗?”
“嗯。不过,应该还没睡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