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范面色一变,这话感觉有点像骂人,却也找不出什么错处,细琢磨也不太有夸赞自己的意思。
“那么少卿眼下有何打算?”
“如今敌在暗我在不明不暗,总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着实不畅快,不如请君入瓮,把这池水彻底搅动,风大浪急捕好鱼,他们不动我查不出头绪,就丢给他们一个好饵吧。”
“什么好饵?”子书少晗兴趣盎然。
“咱俩微服去汾洲和相州探查虚实,把李度和玄徽调回来坐镇长安,我待会再写个上疏给圣人,腊月将至,傩戏开演,诸神分列如林,俯瞰芸芸众生,该请些高僧国师到长安同享太平,为万民祈祝安乐。”
子书少晗垂首轻笑,眼神示意李范真是狡猾,“我师白云子和师兄含光也思我心切,等相州一行结束,共聚长安,再为少卿引荐。”
“那我们假扮成胡人商队雇来的作人,正巧腊月到了,那些胡人纷纷回返故地,可以掩人耳目。”
说罢,李范就急着要去办理过所和寻找保人。
子书少晗拦住,道:“少卿,最好找些为公门办事的商贾保人,年关到了,各地勘验过所的小吏会讨要过关钱,小鬼难缠难防,未免在这方面和他们纠缠,寻些寄身于高门大户的保人最稳妥。”
李范会意,正巧自己和清河崔氏有姻亲关系,崔氏的名号,在哪都可以得到几分敬意。
正欲起身离开,飞云扑到他膝前,呜呜低鸣,绕着圈死活不走,咬扯他的衣摆,李范立即弯腰安抚飞云,一下犯了难,这猞猁不是寻常人家能养的猛兽,带它上路有点难办啊。
“高门大户养只猞猁还是养得起的,而且上将大帅想养只猞猁打猎很正常。”
李范蹲下身对着飞云喜笑颜开,“飞云,飞云,带你出长安玩玩如何,如果我们没有吃的,你就去捕猎,咱们跳出城垣外,当个快活的山野村夫,猎来的野兔山鹿,你一半我一半,我要靠你养活了,飞云。”
飞云见主人高兴,也激动的摇头摆尾,不停舔舐李范的手背,又拿头蹭他的膝盖,最后直接趴在李范的怀里,敞着肚皮,对着子书少晗吐舌头。
子书少晗端起茶杯喝水,旁观一人一兽相互嬉闹。
“少卿,选叶二娘子那支商队?”
“嗯,他们那支商队胡人少,唐人多,比较安全。”
子书少晗刚想问李范那支商队贩些什么货物,就听到有人在正堂外通报,说一个自称叶二娘子的姑娘拿着李少卿写的帖子,要进来拜见李少卿。
“少卿写拜贴时没有想到胡商之事吧。”
子书以为李范存了点风月私心,但抬头一看他的神态,一双利眼比寒冰阴冷,隐隐纠缠着些许复杂情愫,飞云躺在他怀里打哈欠,露出尖锐的獠牙。
“没有。”李范低头逗弄飞云,轻轻将它推了出去,起身整理衣冠,子书随他出去迎接叶怀苏。
拾阶而上,迎面走来的,是一位神色坚毅,眉宇英丽的女子。
看着她,似乎立刻就能想象出这位女子带领商队马匹穿过茫茫大漠,翻越崇山峻岭的飒爽英姿。
她给人以一种山河辽阔的舒畅自然,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而不失小心谨慎。
在李范眼里,她犹如一个不着戎装的花木兰,张弓搭箭,纵马驰骋在无垠旷野间。
对于这样的奇女子,李范心内很是尊重,也有意相救,不想使她这颗明珠因自己蒙尘在京都的肮脏争斗里,从此禁锢于尺寸之地荒废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