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响数声,这座两百余年的宫殿于黑暗中醒来。
天上的繁星尚未退散,月也悬在半空,朱红色的墙壁与灯笼相互辉映,百官们的影子撒在上面,层层叠叠。
今天官员来的很多,往日那些偷懒或者借故不来的官员,此时也纷纷到场。
他们要为自己的利益争上一争,要向皇帝叫板。
伴随着打开的殿门,百官整齐入场。
在山呼陛下之后,大朝会终于开始了。
大朝会更多的是礼仪象征意义,但今日,东林要向崇祯逼宫。
而崇祯,今日也要宣布昨天的政策。
礼仪落定,内阁首辅韩爌站了出来。
来到众人前方,朝着崇祯躬身一拜,声音洪亮:“陛下,臣有本启奏!”
崇祯大手一挥:“准!”
韩爌深吸一口气,随后挺直身子,目光随之一凛,指向崇祯身旁的曹化淳。
“陛下,臣请诛杀曹化淳!”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那些朝臣们早知韩爌有这想法,但没想到韩爌说的那么直接,没有任何回缓的余地,直接说出口。
诛杀曹化淳,目标直指崇祯扩张厂卫行为。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如果直接冲着崇祯开炮,直接对着崇祯来,就有逼宫的行为。
而东林大多都是一些伪君子,他们既要达到心中目的,也不愿意落下奸佞的口实,他们需要一块遮羞布,而诛杀曹化淳,就是他们的遮羞布。
曹化淳心中大惊,他知道文臣反应激烈,没想到竟然反应如此激烈,一上来就要诛杀他。
曹化淳愤怒的站出,指着韩爌就要开口。
可还没等他开口,崇祯便说话了:“韩卿,为啥要诛杀曹化淳啊?!”
韩爌道:“陛下,曹化淳违背陛下当初禁足厂卫的旨意,大肆扩张厂卫,这是欺君之罪,罪不容诛,还请陛下诛杀此獠!”
崇祯看着愤怒滔天的韩爌,又看向曹化淳,也明白了其中原由。
“韩爌这是怒了,虽然朝着曹化淳开炮,但是冲着我来的,看来我的决策是正确的。不过,不能把矛头对准曹化淳,要把矛头对着我,必须激化矛盾,不然没法完成送死大计。”
想到此处,崇祯说道:“扩张厂卫,是朕之前说的,与曹大伴无关!”
“皇爷?!”曹化淳心中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崇祯。
他知道崇祯的想法是整治东林,也料到东林会以他为突破口,他也想到了会替崇祯背锅,也想到会委屈他。
可他没有想到,崇祯竟然将这事直接揽在了自己身上,竟然直接冒着打破“一诺千金”的风险,将此事直接挑明。
皇帝,是不能出尔反尔的,最起码不能在明面上,不然就会影响到皇帝的威严。
可是崇祯,竟然将这事直接揽了过来,直接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
当了这么多年的奴婢,可是崇祯今天此举,就像是替他背锅一样,这是一种从来没有的尊重。
崇祯看向曹化淳,微微摆手,道:“你且退下,此事是朕做的,朕自当如此,朕绝不会让人替朕承担!”
这话说的极为轻松,可听在曹化淳耳中,重若千钧,极为感动。
“皇爷,这是奴婢做的,奴婢不能让陛下替奴婢承担!”曹化淳上前一步,语气沉重。
崇祯眉头微皱,低声呵斥:“让你退下你就退下,你想抗旨?!”
虽然这语气不善,但曹化淳却如沐春风,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皇爷”,退到了崇祯身后。
韩爌看着如此场面,心中极为畅快,“这是你自己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也不是我要直接冒犯,损失的是你自己的脸面,既然你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随即,韩爌往前再踏一步,“陛下,臣斗胆,人无信不立,陛下为何要做出出尔反尔的事?何故违背当初禁足厂卫的诺言与旨意?!”
东林朝臣们纷纷振奋,这是他们最喜欢看到的一幕。
他们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韩爌与崇祯,想要看看崇祯待会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