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茫然地一步步靠近。
奇怪的是,他的那些亲戚居然全都没有看到他,好像他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亨利的领地值不了那么多钱,你们拿去也没用,除了我,你们之中谁有门路能够继承爵位?”
“我们拿不到,但是可以让你也拿不到。”
“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大家都是亲戚……”
“别说这种没用的话,我们和那个小杂种也是亲戚,如果真的讲感情的话,我们应该帮着他对付你。”
“我只要领地,其他的财产一概不要,你们还嫌不够?贪心要有一个限度,拉贝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背后煽动。”
“怎么?想威胁我?亲兄弟明算账,亨利死了,他的财产本来就应该由我们分,你拿最大的一份,当然要给我们大家一些补偿。”
“好,我就按市价买下来,这笔钱,你们分。”
“说得好听,这是采邑,哪里是一般的土地可以比?要不然这样,我手里也有不少土地,你帮我变成采邑,你不是有这个门路吗?”
亲戚们争得面红耳赤,互相之间推推搡搡。
尼斯感觉一股怒火从胸膛中喷溢出来,他想起来了,这是葬礼前一天发生的事,就在第二天,这些家伙就联合起来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
尼斯握了握拳头,他多么希望手里有一把长剑,就算不把这些家伙全都宰了,至少要杀了正中央那个卷头发的家伙,所有的人都是他招来的,整件事也是他发起的,甚至连父亲的死也可能和他有关。
突然,尼斯浑身一震。
他想起,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所有的财产都已经捐给了教会,他的亲戚们没有得到一点好处,还都被罚了一大笔钱,教会剥皮的本领可不是盖的。至于那块领地,被他指定给了那个向他告密的人,虽然这个家伙得到了好处,但是成了众矢之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这是考验,这些都是假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些都是假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尼斯在心底不停地念叨着。
这招确实有效,他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突然眼前一转,大叔消失了,墓地消失了,连同他的那些亲戚们也全都消失了,四周的场景换成了他家庄园的房子,旁边一圈都是女仆,她们正在一边聊天,一边打扫着房间。
“说什么私生子,我才不信呢,我怀疑老家伙的身体有问题,根本就不能人道,所以干脆在外面捡了个野种,冒充是自己的儿子。”
“你这样说,恐怕是因为老主人从来没有碰过你,不过凭你的姿色,说实话,确实不怎么让人看得上眼。”
“是啊,老主人找不找女人,我们最清楚了,听老穆恩说,老主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风流种子。”
“那个家伙的话你们也敢相信?男爵刚死,他就急匆匆地去给霍恩一家报信,仆人里面也只有他能够拿到书房的钥匙,小野种的出生证明和施洗记录全都在书房里,我以前看过的,后来莫名其妙没了,你们用脑子想想,就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尼斯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他只知道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无论如何都无法熄灭。他从来没有想到,老穆恩居然也背叛了他。直到他离开家的那一天,他都以为老穆恩是几个少有的忠诚之人,因为老穆恩并没有像其他仆人那样投向亲戚们身边,而是像管家婆那样选择离开。
如果说,父亲对别的仆人一向不薄,那么对老穆恩就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了。
老穆恩的命是父亲救的,而且父亲信任他,让他做庄园那边的总管,还给了他和他全家人自由。尼斯多么想立刻飞回去,他要问问老穆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背叛父亲和他?为什么在选择了背叛之后,却又离开?
在礼拜堂里,摩根修士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看了尼斯一眼。只见小家伙的头顶上红光一闪。摩根修士摇了摇头,有些不看好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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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戒仪式是一种考验,看一个人对原罪的抵抗能力。这种考验之所以要持续很长的时间,是因为受试者一开始,脑子总是很清醒,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只有在经历长时间的考验,精神变得疲惫不堪之后,才会渐渐地支撑不住。
小家伙一上来就失败,说明他的意志很脆弱。
更让他不看好的是,第一个失败的居然是“愤怒”如果是失败在懒惰和暴食上,这还情有可原。小孩的自制力比较差,而且十之八九没有尝过饥饿和疲倦的滋味,在幻境里,只要把他们扔到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让他们长途跋涉上几天几夜,然后在他们面前出现一大堆食物,再放上一张柔软的大床,想不失败都难。
至于嫉妒、贪婪、骄傲和愤怒这四种原罪,小孩子难免也会有,不过年龄越小,心性越单纯,这四关都很容易过,特别是明知道自己在经受考验的时候,稍微克制一下,肯定就可以坚持过去了。
小家伙的表现让他失望,与此同时,他也松了口气。
在他想来,第二个失败很快就会到来,然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很快他就可以解脱了。可惜,接下来并没有如他所愿,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尼斯身上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反倒是不时地冒出一点淡蓝色的光芒。
在幻境之中,尼斯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