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回到废墟之外,和孟甫平汇报情况:“母亲是贯穿伤,失血过多已经没有呼吸。钢筋插在孩子右肩,未贯穿胸腔,胸口有大片淤青,失血量不多,无其他外伤,生命体征有些微弱,处于昏迷状态。”
“好,辛苦了。”孟甫平拍了下阮眠的肩膀,紧接着又投入到接下来的救援当中。
孩子是在十分钟后被救出来的,救援队切断了他和母亲最后的联系,将他送了出去,而他的母亲却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没有人知道这八天里母子俩是怎么过来的,但这个孩子将会永远记得,他的母亲给了他两次生命。
……
孩子被救出来之后,医疗队将他紧急送往医疗中心,孟甫平跟队回去,阮眠和另外三名医生继续留在现场营救。
废墟底下,陈屹和队友刚剪断母亲和水泥板之间的钢筋,却突然感觉头顶有一阵接一阵的灰往下掉,周围有崩断声传出。
陈屹反应迅速,抬手把最靠外的队友给推了出去,紧接着这一片空隙就被承受不住重量而塌下来的碎石给掩埋。
当时阮眠正在附近替一个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却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惊慌的大喊声。
“陈屹!”
“队长!”
“陈队!”
她还没反应过来,坐在地上这个士兵却倏地站了起来,拔脚朝着之前的废墟处跑了过去。
胳膊上还没有绑好的白色绷带在风中飞舞着。
那应该有好几秒的时间,阮眠才从地上站起来,往回看,沈渝和队友近乎疯狂着徒手扒着上边的石块。
都说人死前才会把这一生走马观花似地放一遍,可阮眠却在往废墟那里跑去的短短十几秒内把在过去的那些事情全都回望了一遍。
脑袋一瞬间被那些飞影似地片段塞满,等她跑到废墟处时,整个人像是不堪重负一样弯下腰大口的呼吸着,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抓着衣服,犹如在大海中抓住一块救生浮木一般用力。
重逢至今,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坦然,可在生死面前,那些坦然不过都是虚张声势罢了。
沈渝他们很快把上边的碎石板块扒干净,原先的洞口重新露出一点,他近乎撕心裂肺的朝里喊:“陈屹!陈屹!听得见吗?”
周围都安静了,只听得见风声。
阮眠站在人群当中,屏息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动静,一分一秒过去了。
废墟里隐约传出石块敲击的动静。
沈渝还趴在洞口处,手上脸上都是脏乱不堪的血污痕迹,汗水顺着额角鬓角滑落掉进里面。
角落里,陈屹费力从断裂的水泥板缝隙中挪出来,坐在地上靠着石块应了声:“听见了……”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瞬间,阮眠的心里像是被人用手掐了一把又酸又疼,眼泪立马就涌了出来,她抬手飞快地抹了下。
沈渝还趴在洞口,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你妈的能不能行啊?受伤没,报个方位给我。”
陈屹轻咳着笑了声:“没受伤,我在你东南角45度方向。”
“呆那别动。”沈渝站起来,眼角也红着:“一队留四个人下来跟我救陈队,其他人继续去别的地方搜救。”
“是!”
一行人又散开,阮眠从废墟上走下来,手脚发软后背出了一层汗,她低头深呼吸了几次,又提上医药箱跟着救援队往前面去。
再见到已经是晚上。
陈屹当时把队友推出去之后,及时往旁边一滚,躲进了两块板子之间重叠压出的空隙里。
那里已经是承重死角,是很稳固的结构,虽然躲得及时没受到什么大伤,但领导那边知道他差点遇险,下了死命令让他留在大本营好好休息一晚。
阮眠回来时,他正在输液大厅挂水,还是坐在昨晚那个位置,只不过旁边多了个人。
是宋扬灵。
昨天给他换药挂水的就是她,今天还是,这会两个人一站一坐,都是样貌出众的人,看着还挺赏心悦目的。
阮眠回来放了东西,又步伐匆匆的出了中心,林嘉卉跟着追了出去,坐在一旁陈屹扭头往门边看了眼,又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说话的人,语气淡淡:“不好意思宋医生,我想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