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部近距离受到枪击。我能看到火药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比阿特丽斯·卢的绷带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枪给打掉的。
我跪在卢太太——不,应该是明太太——旁边的浅蓝色地毯上,端详着她的脸:一条污浊的唇线,部分已经被肿瘤和外科手术侵蚀了,眼睛旁边是渗出脓液的肉块,从她左眼下打进去的子弹弹孔是她脸上最干净的记号。
她的嘴巴张着。一个黑洞。
“他们杀死她之后割舌头,所以没出太多的血。”是拉维,他站在我身后。
我直接从纳帕过来。拉维到得更早,他拨开左右两边的警察给我让出一条路进到房子里面。
“孩子们呢?”我问。
“出事的时候在学校,”拉维说,“女儿发现了他们。警察立刻就到了。”
“上帝啊。”
我戴着橡胶手套,用床单重新盖上明太太的脸。法庭的调查员允许我们看尸体,但是不能碰。夫妻俩被发现的时候是怎么躺的,现在还是那样。每张床单下都伸出一只胳膊伸向被害的配偶。十指相扣。我记起在医院里,明先生坐在妻子的病床前,紧握她的手。
“在丈夫身上发现什么了吗?”我问拉维。
“脸部受到枪击,舌头没了。”
“你们俩是医生吗?”我们身后的声音又尖又响。我转身看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矮胖男人。他的警徽有点从夹克衫上脱落下来。
“是的。”我说。
拉维和我慢慢向后退,好像在离开一枚滴答作响的炸弹。
明夫妇在日落区他们住处的客厅里被谋杀了,离丹尼尔·张的住处不远。在一架钢琴上摆放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镶在银制的相框里。
“你们是昨天在旧金山总医院看见明夫妇的吗?”长着八字胡的警察问我们。
“你是?”我问。
“亨德里克警官,凶杀组的。”我把自己介绍了一下,脱下橡胶手套,跟他握了握手。亨德里克也和拉维握了握手。
“是的,”拉维说,“我们昨天见过他们。”
“对于这儿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亨德里克摆出了做记录的架势。
“没有,”拉维说,“我们谈论了她的病情,仅此而已。”
“和那个可怜的女人?”
“是的。”拉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