涕泪横流,我根本不知道涕泪是从哪里产生的。不知是谁的一只手,伸进我的夹克衫中到处翻找。我几乎没有注意到,因为我的血管已经凝住,我的呼吸变得困难。
在推搡中,我努力挤出一句话:“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要确认一下。”她回答,我感到她的手拿开了。
“确认什么?我什么也没有。”
她没有做声。
“至少给我一张纸巾或是什么的,好吗?”
她说:“我没有。”我只得拽出衬衫,用衬衫角擦拭眼泪和鼻涕,现在它们还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流淌。
“保罗给了你照片?”她问。
“他没来得及给。他被害了。”
“那你是怎么拿到那些照片的?”
“我闯进他的房子。我在那里找到的。”
“你找到了照片,而警察没有找到?”
“我是观察家,比警察更敏锐。”
“观察家,”她重复道,“保罗让你联系我的?”
“不是。你的名字出现在u盘的文件夹名上。”我又用衬衫擤鼻涕,非常不雅,但是很有效果,“你有,是不是?”
“什么?”
“纤维肉瘤。”
“是的,麦考密克医生。”
“你知道你是怎么得的这种病吗?”
“当然。”
这时,我的衬衫角都湿透了。但是,我还是看不见。
“这里。”张说,我感觉到一些柔软的东西放到我腿上:一包纸巾。再一次,我擤了下鼻涕。
“你说你没有的。”
“你不能每个人都相信,对不对?”她叹口气,但是我觉察出她的口气中有了一丝愉悦,“告诉我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你可以查查我的简历。我通常不会和新闻界的人打交道。”
“我确实查过了。”
“保罗呢?他怎么跟你说我的?”
“保罗说你是个好人。”
“那就是了。我是个好人。你正和一个好人交往。”
我用手揉着眼睛。上帝,这可真不好受。接着我想起了其他人的命运,那些卷进一团乱麻中的人。总而言之,和他们比较起来,我还算好的了。
“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她说。
“这儿还行。”我揶揄道。
“但是我必须小心谨慎。我很抱歉,可还是得开走。”
“那么开吧。我当然不会……”
“我很抱歉。”她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哦,不要……”
脸上又被喷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