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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魏玛时期的德国人和犹太人(第1页)

德国基础的分裂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前夜,一部名为《布拉格的学生》的电影,给已经为那一代剧场粉丝所熟悉的屏幕引介了一个令人困扰的主题:分裂人格的悲剧。电影故事来源于E。T。A。霍夫曼、浮士德传奇,以及埃德加·?爱伦·?坡的威廉·?威尔逊,讲述的是贫穷学生鲍德温与魔术师签订了一份协议,魔术师答应年轻人获得美好的婚姻和用之不竭的财富;作为回报,他要完全控制这个年轻人镜子中的形象。签订协议之后,鲍德温爱上了美丽的女伯爵,但是她的求婚者以决斗向鲍德温发起挑战。然而,女伯爵的父亲企图阻止这一决斗,因为这位学生是一位有名的、优秀的击剑手。允诺放求婚者一条生路之后,学生匆忙赶到约定地点——当然,受到魔术师的阻止没有准时到达那里——他惊恐地发现他自己的影子已经代他行动了,杀死了求婚者。学生感到耻辱,他邪恶的自我已经破坏了他善良的自我。分裂是决定性的、无法恢复的。在最初签订魔鬼协议的阁楼,学生朝着他的影子开枪,但射击的却是自己。于是,那个实际上是魔鬼化身的魔术师走进屋子,把协议撕成碎片,扔到学生的尸体上。

《布拉格的学生》所引介的分离人格的主题,在战后缠绕着德国的影坛,并且引发了一批分裂人格的电影,如《他者》和《两面人》。在这些电影中,杰克尔博士和海德先生的主题是潜藏于同一个人当中的两个对立倾向的投射。当然,对分裂状态的认识给自我的基础提出了质疑,因为它涉及这样一种发现:“他者”或较为黑暗的一面不仅替代了较好的一面,甚至替代了后者的地位,而且构成了整个人不可或缺的部分。在电影《泥人》和《侏儒》中,增加了两个反映德国社会的主题:变态的时代以及在其中变态生物的制造。这些生物绝望而失败地试图引导正常的生活,战胜生活的孤独,被人爱,被人倾慕;但是,当他们遭遇到拒绝、嘲笑和仇恨的时候,他们会爆发出行凶的狂怒。在中世纪的传奇中,假人是犹太教士洛伊用泥土做成的动物,洛伊在其心脏放上具有魔力的标记,从而赋予其生命。在1915年的电影版本中,工人在犹太教堂挖井,挖出了一尊雕像,把它交给了一个古董商。古董商借助在一本神秘魔法书籍中发现的犹太教士洛伊提供的指南,使它获得了生命。这尊雕像最初的功能只是一个顺从和机械的仆人,但是它显示出明显的人类感情的痕迹,它爱上了古董商的女儿。当受惊的女儿拒绝它的爱的时候,它勃然大怒,以自己的方式毁灭了一切。最终,泥人从塔上跳下,将自己摔为碎泥片。侏儒是一个人造的生物,当他发现自己是谁,并为何受到人的拒绝时,他就会扩散毁灭和破坏。齐格弗里德·?克拉考尔告诉我们:侏儒的形象和他成为暴君以及人性鄙视者的生涯,以惊人的方式预言了阿道夫·?希特勒的生涯。像希特勒一样,侏儒使自己成为一个大国的独裁者,然后“发动了为自己痛苦进行的前所未闻的复仇,以此外化了他自我的仇恨”。克拉考尔指出,在《侏儒》上映的同时,哲学家马克斯·?舍勒正在做有关德国的行为在世界引发仇恨的讲座,他暗示德国和侏儒相似,是不正常的环境的产物,承受着根深蒂固的自卑情结,阻止了社会的发展。

正如克拉考尔相信的那样,假如电影向我们展示了更深的心理层面的集体心态,那么我们应该把1914年至1933年德国电影看作德国精神中不和谐和深层分裂的体现。这些电影所展示的,并且历史所确认的,是德国人用各种各样深深的烦恼,以及内在的、自暴自弃的态度回应战后的混乱状态。这些态度涵盖从国际战线的退却和抵抗的被动攻击的形式,到国内战线的反抗和服从的倒退行为。尽管随着旧帝国秩序的分崩离析,德国人体验了对自由短暂的感觉,但是他们的不安全感和内在的分裂阻止了他们以真正的民主方式重建他们的社会秩序。他们对现代性的恐惧远比他们对自由的热爱强大,他们对整体性的渴望——并将此与集权主义相联系——远比个人的创造性有力。最终,他们选择了逃避自由,最初是支持教父兴登堡父亲般的权威,而后支持坏教子阿道夫·?希特勒任性的权威。

一个甚至在战前就与自身深深冲突的社会,会发现在战败、耻辱和经济的废墟中重建一个破碎的社会系统是困难的。尽管这具有相当高的可能性,但也不是不可避免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德国人践行民主的时候,民主只是加剧了现已存在的社会分裂。多党的体制,连同它不稳定的联合和平庸的政治家,缺乏一个以坚定的共和主义者形式出现的强有力的民主脊梁。共和主义者不会将民主的实践与宽容那些发誓要毁灭民主的人的消极态度相混淆;而平庸的政治家既没有智力也没有勇气按照伏尔泰的格言行事:存在这样一种情况,在其中,不宽容是人类的权利,并且这种情况涉及社会中一些自身是不宽容的群体,从而就会威胁宽容本身的原则。换句话说,不宽容无论在哪里变得具有社会的毁灭性,自由主义社会的法则都不能宽容它;假如人们应该得到宽容,他们就必须停止成为狂热的人。

十四年来(1919—1933),德国人不乐意尝试民主,因为民主从一开始就被战败、背叛感蒙上了污名,因此它仅仅是虚弱的芦苇。民主宪法本身是雨果·?普罗伊斯的作品,他是一位犹太人和进步的自由主义者,在战前是一位边缘化的学院局外人,当旧的秩序崩溃之时,为了帮助民主的新德国,他从灰暗中脱颖而出。在他一门心思地努力为他受到战争破坏的国家发现最好的制度安排时,他折中地从几个方面进行了选择:美国的宪法、欧洲议会代议制最好的几个特性,甚至1848年法兰克福议会流产的宪法。普罗伊斯不得不与敌对的政党和社会利益集团合作,进行必需的被迫妥协。在几次小心翼翼的修订之后,最终的文献在许多方面都是德国社会不和谐的镜像。然而,从纸面上看,这是一个极好的民主文献,提供了广泛的自由和许多进步的创新,这些都使得它成为世界上最民主的宪法之一。然而,普罗伊斯个人怀疑这个民主宪法是否会在一个民族手里发挥作用,因为这个民族在心理和历史上都没有为自我管理有所准备。他甚至十分怀疑这样一个制度是否应该交给一个民族,因为它身体的每一个肌腱对此都有抵触。

一个民主制度的先决条件不仅是一部民主的宪法,而且是社会乐意将其主要机构民主化,其中包括行政部门、学校、警察、军队。但是,十分清楚的是,大多数德国人并没有准备这样做。霍亨索伦家族退位了,但是家族的将军们,或者陆军元帅们,或者甚至更广泛的中产阶级,他们和军队一道,依然相信皇帝统治的民族主义的幻觉。尽管法律的制定交给了共和主义的法律制定者手中,但是法律的执行依然保留在保守主义和反民主的官员手中。德国的精英从革命的风暴中存活下来,如今他们在每个阶段都反对共和国;在1929年大萧条非常清晰地出现之后,大量的德国人都拒绝民主。

在共和国中,最深远的分裂涉及德国人身份的核心和灵魂的战争,它是恪守传统价值观的保守主义分子与支持各种新的、创造性的激进思想的现代主义分子之间的文化斗争。尽管在皇帝统治时代已经浮现出来,但是到战后才以特别的力度和紧张度爆发出来。现代主义质疑中产阶级现实的基本信条,特别是对理性以及真理、美、道德等客观标准存在的信仰。这种文化假定已经构成了帝国时期美术、音乐、文学的基础。人们希望一位优秀的德国艺术家或作家描绘爱国主义和积极向上的主题,它们颂扬城镇和乡村的自然之美,强化基督教的虔诚。人们希望艺术形式在个人层面是新浪漫主义和感伤主义,在公共层面是恰如其分的新古典主义。从理想的状态来说,它是新古典主义及其美学偏爱的高贵混合,带有对光鲜的风格、高贵的约束以及浪漫感情和个人创造性高尚的追求。实际上,一个没有找到永久和安全政治风格的国家,不可能在文化领域发现风格。甚至在战前,几种文化风格相互竞争,反映了新的国家深刻的社会经济分裂:封建贵族传统的风格、中产阶级清教主义的价值观、莱茵兰和南部德国的天主教文化、工人阶级新兴的文化。总之,基调是在宏大景观和内在主观性之间波动,通常缺乏政治的信仰。

德国文化的方向受到现代化的力量和第一次世界大战创伤性冲击的强烈影响。现代化对文化产生了新的要求,因为它涉及对适合大众而非小部分精神精英的不同表现形式的探索。现代化的拉动是朝着新的方向而非旧的方向,通常是以古代传统和继承而来的生活模式为代价。即使在正常的环境下,这一进程也伴随着广泛的焦虑,更何况是在失败的战争及其混乱的结果之后到来,因此这一进程的冲击力在德国远比在其他国家尖锐。

尽管德国在帝国时期已经体验了现代性的冲击,但是变化的闸门直到魏玛共和国才真正开启。这就是为什么在文化的保守主义看来,魏玛共和国无疑与时尚、道德观念、知识分子的态度等每一个威胁性的变化之风相关联的原因所在。从知识分子的角度来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海森堡的不确定性原理是20世纪20年代的特性。这两个理论阐述了不稳定的宇宙,并且告诉我们所有的“事实”只是对不同的可能性转瞬即逝的感知。真理似乎是主观知觉的和道德的功能,仅仅是集体选择的结果。咆哮的20世纪20年代引出了一个道德不确定的新时代,使一切变得更加动荡不安。四年战争把整个一代人变得残暴起来,他们似乎被剥夺了曾经引导德国创建期那一代人的道德标准。许多年轻人,尤其是那些受到战争创伤的人,展现了心理失调的动荡不安的征兆。这一失调涉及压抑、寻找替罪羊、类似妄想狂的恐惧、进攻性行为,尤其是强烈的代际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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