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灵的母亲叫方琦,方家当年在宁城也算是有门户的人家,几代书香传承,到方琦这一代,因为方母早逝,易灵的外公从小就很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
易父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十分出色的俊才,易家在宁城有头有脸,两个年轻人因为沉浸爱河造就了一桩还算不错的联姻婚事,在当时的圈子里也称得上是佳话了,即便婚礼过去多年易灵出生,被人提起来时依旧津津乐道。
只可惜,现实中诱惑多童话少,再幸福的婚姻也经不起诱惑和时光的琢磨,在易灵四岁那年,易父出轨了,插足他人婚姻的小三夏兰和只比易灵小十个月的易薇出现在了方琦母女面前。
记忆里易灵记得最清晰的不是小三母女暗含得意与挑衅的眉眼,而是身边母亲因为愤怒和痛苦抓着她格外用力的手。
方琦在温室里娇养多年,不堪风霜雨雪,天真大小姐在丈夫出轨感情破裂家庭崩坏和外人若有似无意有所指的鄙夷嘲笑中渐渐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养分,尚小的易灵清楚的感知到了母亲身上不断消逝的生命力,然而弱小的她却什么都做不到改变不了。
年轻的生命香消玉殒是一件极快极可悲的事,在易父满脸愧疚的跪在外公面前说会好好照顾她时,易灵的世界里关于父亲曾经的幸福认知早已经彻底崩坏。
她跟着外公走了,走之前没能抓花夏兰得意的脸是她最遗憾的事,至于从夏薇改名为易薇的继妹,则被她毫不留情的教训了一顿。
她从易家大门口离开时,易弘毅一直在说她小时候多么听话乖巧,从来不会是做下这种事的孩子,语气痛心疾首,好似他真的有多么难过一样。
在那之后,即便大家同住宁城,她和易弘毅之间也不复以往,装模作样的继母,喜欢抢夺父亲疼爱的继妹,还有那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气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易灵最为痛恨的噩梦。
现在,她已经长大,这个曾经困扰她多年的噩梦再也无法操控她的心和人生,但有些人偏偏就是那么不识趣,非要跑到她面前恶心自己。
所以,她只能如那些人所愿,给她们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了。
房间里,易灵拨通了朋友的电话,“你帮我把老头子在外面那些事全都戳到夏兰面前,让她看清楚老头子身边那几个小情人的模样,还有,夏家那边的事伸伸手,别让他们日子过得太顺心。”
朋友答应得很痛快,易灵心情却没那么好。
狗改不了吃屎,出轨是惯性,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从来不信易弘毅会老实收心,即便夏兰手腕心机样样不缺。
单凭夏家是死死攀附在易家身上的莬丝花,她在易弘毅面前就永远直不起腰,更遑论去强硬的管束男人在外面的花花心思。
本来易灵是不在意这些事的,直到某天蒋菡神情为难的将易弘毅那几个小情人的照片摆到易灵面前,看着照片上和母亲相似的眉眼,她那一瞬间真是恶心得想吐。
后来,她对易弘毅就没那么多的心软和天真了,在她十八岁成年后,争股份分家产,无论是外公和母亲留给她的,还是易父当年出于愧疚分给她的,她全都毫不客气的笑纳,瞬间变为身家巨富的小富婆,即便被夏兰母女阴阳怪气意有所指的挑拨,也绝不肯少分一分钱。
说实话,拿到钱分到财产的易灵看着那对母女眼热和心痛难当的模样,看着易弘毅脸上的藏不住懊丧为难和后悔,心情十分的好。
只是,也因为争夺财产这件事导致双方势如水火,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若非如此,后来也不至于发生那件事。
说起来,也正是那个时候,连穆和朋友来宁城度假,她第一次对异性动心。
而那时的连穆,对待易薇,也比对其他人要更和颜悦色一些,让她耿耿于怀许久。
想到记忆里最为晦暗的一段回忆,易灵闭上眼,努力平复起变得极为糟糕的心情。
结束通话后的易灵面无表情的站在阳台上看外面暗下来的天色,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她打开门,看到端着水和药的连穆。
“你该吃药了。”
连穆一如这段时间来每次提醒她吃药那样,尽职尽责极了,易灵抬头看他,话语坦率直接,“我不喜欢你和易薇站在一起,也不喜欢你和她说话,离她远一点。”
她话说得毫不客气,连穆愣了一下,眉头微皱,“这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想法。”
正在易灵以为两人就此达成共识的时候,连穆道,“但是,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尊重彼此交友的自由。”言下之意,易灵的要求,他会听,却不一定会照做。
话音落下,易灵看了连穆许久,接过水和药,当着对方的面面无表情的甩上了门。
此刻,她不想和连穆讨论什么尊重和自由,她只知道她现在不高兴,并不想“善解人意”的放他进门。
于是,这天晚上连穆在书房凑合了一晚。
临近深夜,书房的灯仍旧亮着。
对连穆来说,加班熬夜是这段时日的常态,只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他面前摆的不是文件合同资料,而是某份调查文件。
白天郑元夏提到的某件事让他十分在意,因为不肯相信道听途说,所以花钱买了份调查资料。
资料被摊开在办公桌上,白纸黑字在眼前晃,连穆视线扫过,无数的字符化为渐渐清晰的事实摆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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