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何楚卿愣了一下,总觉得下一句话不是他爱听的。
“我在北宁早有未婚妻,所以不能做那些事叫人家伤心。”顾还亭说。
。。。什么?
何楚卿呆了。他心说,我错过了什么重要情节了么?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话?
他一哂,故作不信:“得了吧,你从二十来岁就泡在军营里,哪来的——”
“家父生前定下的,早在我留学前就说下了。”顾还亭一点不像顺口胡诌的模样。
何楚卿的兴致瞬间消失了,讪讪地问:“那、那都多久的事了。现在时代不同了,你和你的。。。未婚妻,还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
顾还亭一五一十地道:“我和她没有过多私交。不过家中来信,偶尔会提起,虽然没有后话,但对方也没有取消婚约的意思,总还是这么拖延着。”
那这婚约跟没有有什么两样?
但何楚卿没敢问,他有些忌惮起来。因为他总觉得。。。顾还亭不是能随意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万一他真的对那人上心呢?
何楚卿像是知道了秘辛,他放轻了声音又问:“她是哪家的小姐?”
当着何楚卿的面承认自己的婚事,顾还亭有点壮士断腕的心理,道:“北宁江家,她是江家的二小姐,比我要小上几岁。”
何楚卿对北宁不甚熟悉,却霎时说:“哎,北宁会看到那些报纸上胡编乱造的话吗?她要是看到你和穆三‘情深义重’,岂不伤心?”
“快省省你的心思吧。”顾还亭总算顺理成章揭过这话,问:“你非要扎进那群抡刺刀的人堆里,现在伤成这样,可老实了?”
他话里是责备,更多的是心疼,倒没敢表露。
何楚卿出入净堂帮一遭,体无完肤。期间痛苦种种,现在想起来倒像是场梦境。比起顾还亭已有未婚妻这事,那场爆炸的因果倒是轻飘飘的。
何楚卿强行把自己的状态扯回来,说:“倒是多亏了那场爆炸,不然,我倒是活不得了。”
顾还亭停了片刻。也就是向宜等人已经被那场爆炸波及致死,活下来的也少有何楚卿这样恰到好处俯身躲过余波的,否则。。。
司令说:“有问题。”他看向何楚卿,“如果我是净堂帮的人,绝对不敢杀你。他们已经对俞悼河起了杀心,如果军队没来,他的死是或早或晚的事。这已经算是瘸了岳为峮一条腿,如果再动你,就当真没有一点转圜余地了,岳为峮就算不要脸面,也不会叫净堂帮好过。”
也正是吃准了向宜不会杀何楚卿这一点,顾还亭才会选择先去勒令17连行动,再回首去寻何楚卿。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呢,元廊?”何楚卿把手臂架在那条好腿上撑着脑袋问,“原本你并不打算酿成这样的结果,却偏有人顺水推舟。”
何楚卿想告诉他什么。
顾还亭猜到了一些。如果何楚卿有证据,就不会说这种绕圈子的话了。
顾还亭引着他说:“军队占领了码头,这时候却发生了爆炸。那批烟土在山上烧过一遭,本来就寒碜,这回连烧带炸全无踪迹。衡容会十几个人,活下来的只三人。衡容会和净堂帮的人狗咬狗,这事就再也无关烟土,彻底变成了黑吃黑。”
“元廊,你这回才算大获全胜了。”何楚卿道,“你手里有一批烟土,岳先生、我、盛予其都晓得,但你不能让军队和贩毒搭上关系。你想借此直接插手运毒——不,不行。你想的太简单了,这里面有些事。。。没人说得准。”
“不是没人说得准吧,焉裁。”顾还亭凌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向他,“此间隐情,你不想叫我知道。”
何楚卿迎着他瞧,没作声。
顾还亭也不强迫他。
何楚卿心里无条件向着的人是顾还亭,但他一路摸爬滚打,走到现在的高度,靠的全是和岳为峮一般的不择手段。
他和岳为峮是一类人,他站在这里,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这才是他究其根本不能帮着顾还亭的障碍。
所以二人利益相悖之处,最好不提。他们也都如出一辙地将这话避之不及。
顾还亭点了他一遭,轻轻放过了:“对于现在这个结果,我倒是很满意。”
何楚卿心里一紧:“我昏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