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回神,她匆匆回头应了一声,再看他最后一眼后,就毅然地回身进舱,不知道那双灼亮的视线在她进舱后,依然盯着她消失的地方久久不移。
她第二次见到他是在洛阳南门口。
在城门边儿的墙根下,有个老乞丐带着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两人都是面黄肌瘦、可怜兮兮的,一向心软的她,立刻伸手探入怀中想取些银子出来,却被二表哥一手压住她的手。
“我给就行了!”他说着,另一手随意扔出一块碎银,态度自大中带着傲慢,让她不由得皱起秀气的黛眉斜瞪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表哥一向就这个样,也说过他好几回了,可都没用,再提也不过是浪费口水而已。
但是,一刻钟后,她又单独回来了,怀里带着热腾腾的肉包子和卤牛肉,她亲切地招呼乞丐爷儿俩慢慢吃别噎着,顺便再把包着十锭银子的布包塞到老乞丐的怀里。
“去做点小生意吧!”
看着他们千恩万谢地狠吞虎咽,她才满足地起身,正想转身离去时,却不经意地瞥见城门边不知何时倚着个人,那人双手抱胸,依然用那双专注又带着笑意的眸子睇视着她,一眨也不眨的,令她的一颗心又情不自禁地悸动了起来。
而她,仍旧怔怔的收不回自己的视线。
以往,要是有人胆敢这么直眼盯着她瞧的话,肯定会令她不爽到心坎儿里,若是对方太过分了,她还会不顾体面的破口大骂。可不知为什么,这个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凝视她,却只让她感到阵阵的心慌意乱,想临时找点怒气来遮掩,反倒只寻着更多的不知所措。
“表妹,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还不快点回客栈,姨丈他们也到了!”
“哦!来了。”
她随口应道,并深深地凝视他一眼,旋即毅然的转身离去,不知道从此以后,那双瞳眸将日夜跟随着她,在她的脑海里、在她的心里、在她的梦里。
她第三次见到他,是在夜静更深的黑雾堡。
她正想潜入黑雾堡的密室盗取机关蓝图,可天南地北地绕了大半夜,连茅房的香味都闻过好几回了,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事实上,甚至连密室到底是在天上或地下她都还搞不清楚,没有惊动堡内的守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其实,用屁股想也知道,既然是黑道中最精于制造各种机关、密室及武器的黑雾堡密室,想进入自然是难上加难了,更何况,狂剑山庄对偷盗这一门学问根本是生手,也从来没下过功夫去修习,看样子,她这趟偷溜出来,结果也会和爹及两位哥哥一样空手而回了。
没想到她好容易才死心飞身离开黑雾堡,迎面却遇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福福态态的身影,瞧那模样,似乎是专程在等待她的样子。
俱是一身夜行衣装扮的两人,视线又相互纠缠了好半晌后,他才伸出右手,上头托着一个半尺见方的盒子。
“我想,这个才是你要的吧?”虽然已尽量压低了嗓门,却仍听得出来他那清朗愉快的语气。
一看见那个木盒子,她便惊咦一声抢了过来,“这不是……”急急地打开盒盖一瞧……“呀!真的是耶!”她忍不住惊呼。
是的,这才是她要的!
黑道中专使毒害人的毒龙堡所密藏的各种解药,就藏在黑雾堡特制的机关密室内,想也知道,毒龙堡肯定会在机关密室内自行加上什么迷药毒粉的,所以,至少必须先取得黑雾堡留底的机关蓝图后,才能设法进入毒龙堡的机关密室内,以盗取那些残害白道武林人士多时的毒丸、毒粉的解药。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狐疑地看看手中的盒子,再看看眼前笑眯眯的人。“不会是……你家的吧?”
“当然不是!”他敛起笑容断然否认,随即又展现出更大的笑容。“能否请教姑娘芳名?”
她咬着下唇偷觑他。她不该告诉他的,但是……他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不是吗?大表哥就靠这解药救命了,当然,还有未来许许多多的白道正义人士,大家都靠这救命,如果连名字都吝于告诉人家,好像说不太过去吧?
又迟疑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说:“我叫沙少琪,呃……你呢?”
“沙?”大大的笑容蓦地消失了,他微微蹙起眉。“姑娘不会是……狂剑山庄的沙三小姐吧?”
“是啊!”沙少琪困惑地应道。“有什么不对吗?”
他深深地凝视她片刻后,随即又展颜笑道:“没有,当然没什么不对。”跟着,他抬眼瞧了一下东方朦胧泛白的天空。“天快亮了,我想,咱们最好赶紧离开吧!”语毕,他转身欲走。
沙少琪不觉呆了呆。哪有这种事?她都已经把名字告诉他了,他居然装傻的就要走人?心里不甘愿,声音马上就追了过去。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没有转回身来,只是默然地静立片刻后……
“濮阳南。”话落,眼一眨,人已消失不见了。
一听,沙少琪却整个人傻住了。
妙手无影濮阳南?
他就是传言中来无影、去无踪,拥有一身登峰造极,堪称天下第一的绝世轻功,和妙手无敌偷术的濮阳南!原以为濮阳南该是个短小精悍的汉子,甚至是个瘦小猥琐的老家伙,可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居然是个整天笑呵呵的年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