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辰听到皇帝的声音,忙从楼上跑了下来,跑得急了,木制的楼板还荡起了不少的灰尘,见到皇帝也不胆怯,却只是远远的站着,有些痴有些傻。
“臣媳搬进来的时候便是这般模样,前几日请明妃帮忙添置一些东西还没有送过来,让父皇见笑了。秋水,还不快去给父皇倒茶!”夜之初低着声吩咐道。
皇帝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夜之初又笑道:“屋子里虽然简陋了些,但是该有的东西也都有了,比起淮南的灾民来我们已好上许多,臣媳和相公甚是知足。”知足个屁,这个破地方住的她一肚子火,要什么没什么,找人要也要不来,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
皇帝一看眼前的景像,就知道两人进宫后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再细细一看两人的衣物,都是极为朴素的,那衣物的质地竟是比上等的奴才都不如,他猛的想起那一日赐她的东西,便问道:“上次朕赐了一些东西都哪去呢?”
夜之初似吓了一大跳,忙跪下倒地道:“请父皇责罚!”
“为何要责罚你?”皇帝皱着眉问道。
夜之初答道:“臣媳将那些东西都变卖掉了?”
“卖呢?你们很缺银子吗?”皇帝的声音有怒而威,那些物事都值上好几万两银子,若是卖了就算宫里不置办一点东西,也够他们将这听雪殿好好布置一通了,又岂会如此简陋?
夜之初怯怯的道:“缺银子的是淮地的灾民,臣媳听说那里的百姓已经吃不上水了,只能啃树皮吃观音土,臣媳想那些东西放在我这里放着也没什么用,可是若是将那些东西换成银子,再用银子买大米,也够那里的百姓吃上几日了,所以就擅作主张将父皇赐下的东西全部都卖了,再托五哥将这些银子拿去买米,把米送到淮南。”她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极为害怕。
而皇帝却越听越惊,越听越是感动,淮南的灾情,整个皇宫都听说了,个个都说要想办法赈灾,却没有一个人有实际行动,都只是嘴巴上说说,却没有想到那个来自学士府的丑儿媳妇居然拿自己的行动来关心百姓。听雪殿里一无所有,她居然没有留一点给自己,全部都捐给了灾民,这份情怀当真是让他感动至极!他一时间感触良多,走到夜之初的面前将她扶起来道:“委屈你了!”
夜之初站起来问道:“父皇不治我的罪了吗?”
皇帝看着她那张丑陋的脸只觉得善良无比,他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如此为苍生百姓着想,朕又岂能治你的罪?”皇帝又扭过头对身边的太监道:“传朕口谕,将九王妃捐银赈灾的事情让大学士编成册发给朝中大臣和后宫诸妃,让他们都效仿九王妃体恤百姓的作法。”
夜之初原本这样做不过是想讨好皇帝,没料到他这么大手笔,还要将她的事迹编成册?乖乖隆地呼,这些银子对她而言是无本的买卖,可是让其它的人拿出自己的银子赈灾,岂不是在割他们的肉。皇帝这样做不是将她推向风尖浪口吗?
她忙道:“臣媳只是一个不知长进的女子罢了,又哪里能将臣媳的事情编入册子,这样岂不是让朝中大臣笑话!”
皇帝赞道:“你的品性高洁,朕甚是喜欢!朕的身边有无数个披着礼仪仁孝的人,却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谦逊高雅,是个女子又如何?长的丑又如何?这样的性情就算是那些整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大儒也不俱备!这件事情朕一定让满臣文武整个后宫全都知晓,朕有一个多么出众的儿媳妇!”
靠!只是几万两银子罢了,说的那么严重!
夜之初实在不想当那只出头鸟,忙道:“父皇……”
“不用说了,朕意已决!”皇帝斩钉截铁的道:“你也放心好了,从今往后,朕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小德子,拟旨,九王子孝敬聪敏,守礼温雅,封仁王,赐良田百亩……”他似又想起了什么道:“现正值淮南水灾,朕就不再另赐宅第,也不再赐金玉之物,待淮南灾情平定之后,朕再另行赏赐。”
夜之初听的一愣一愣的,靠,这样就算是封王呢?丫的,根本就是光棍王嘛,屁都没有一个!光有一个名头,这不是在玩她吗?
只是纵然她的心里满是惊讶和不满,面上却依旧一片温和,她一把拉过燕雪辰来朝皇帝跪下道:“多谢父皇恩典!”
皇帝将两人扶起来道:“这些年来,朕对墨尘心里一直极为愧疚,比他年纪还小的皇子都已经分府另住了,而他却还住在皇宫里。朕对他的关心不够,让他受了委屈,从今往后,朕会补上。只是他先天不足,就算这几年已经好了许多,却终究还是体弱多病,虚衔也无用,需做出一番成绩来才能有所改观。”
夜之初听他说了一大通,都是在放空炮,又像是在绕圈子,这老东西到底想干嘛?她心里这么想,头却一直微微微低着。
皇帝顿了顿后又道:“所以朕决定要给他一些差事做做。”
夜之初愣了一下,燕雪辰伸手狠狠捏了她一下,她痛的咬牙咧嘴,却又不能发作,还得稳住身形道:“父皇,你也知相公他……”
“有你陪在他的身边,朕甚是放心!”皇帝似下定决心道:“所以朕决定任命墨辰为淮南赈灾特使!”
皇帝这一句话说出口,将傻的两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夜之初沉不住气,将头抬了起来,而燕雪辰虽然满心惊讶,却依旧低着头装傻,只是那只在捏夜之初的手也忘了去捏。
夜之初咽了口口水道:“父皇这万万不可啊,相公络宄先天/:足,平日里又有蛙呆,从来没有当过差,赈灾大便事关整十淮南百姓的妥危,他没有半点饪验又如何担当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