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盛野拍够了,把相册合起来,谭阵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别放网上啊。”
盛野说不会的,私藏。
谭阵又说那别弄丢手机。
盛野一边看手机一边说:“其实很可爱啦,就算弄丢了也没什么吧。”
谭阵眼睛都睁大了一下,谭阡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那种“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少年样的嗔怪,但盛野一看他,一露出那种“对不起啊”“你不要生气啊”的哄人的眼神,谭阵就破功了,说:“拍了这么多,下次拿你自己的童年照来交换吧。”
盛野笑着应允:“没问题,那下次你来我家吧!”
谭阵说了声“好”,他几乎没有犹豫,像是在做条件反射。
谭阡在旁边喝着摩卡陪他们聊天,大多数时候她更乐于听他俩说话。其实那时这两个人之间就已经有一种第三人插不进去的氛围了。那氛围很淡,是因为不管是谭阵还是盛野,都是非常会照顾他人情绪的人。
盛野问她:“谭阡姐,楼下那台钢琴是真的可以弹的吗?”
她点头:“当然啊。”又觉得好笑,谁家没事摆那么大一台假钢琴占地方啊,“我和他小时候都学过钢琴,要不是现在晚了,就让他弹给你听了。”
“你真的会弹啊?”盛野目瞪口呆看向谭阵,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崇拜,“我记得在《创造爱情》里你弹过钢琴,原来那都是真弹吗?”
谭阵向后靠着藤椅,含笑看着他,说:“我还会拉二胡。”
盛野大概是看不出谭阵是不是在逗他,就看向她,她从旁佐证:“对。”
谭阵成年后几乎没和人提过自己会拉二胡的事,艺考时被问及特长时他也只回答了会弹钢琴,哪怕二胡是更加分的选项。因为小时候学拉二胡那段时光对谭阵来说不算什么特别愉快的经历,他是因为爷爷喜欢听二胡才会学二胡的。他那时学很多东西,大多不是为他自己,不是迎合这个人的喜好,就是满足那个人的要求。所以她着实没想到对着盛野,谭阵竟然主动提起了二胡。
盛野一脸“你怎么什么都会”的崇拜,把她和谭阵都看笑了。
但作为姐姐,她感觉得出来,大三岁的谭阵才是那个对盛野倾慕不已的人,她不懂表演,但之前谭阵就和他提起过盛野,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堪称天才的年轻演员,第一次感受到表演原来可以怎样酣畅淋漓。他说:“他太棒了。”
只一句话,语气如此克制,她都感受到了他为那个堪称天才的年轻演员惊为天人。
盛野好像和他们姐弟有缘,她和谭阵一样喜欢他。那天盛野去客房休息后,她问谭阵:“你好久没带朋友来家里了,这个盛野很特别吗?”
谭阵说:“你觉得呢?”
他问的时候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甜蜜情绪,这样的谭阵她好多年没见着了,只记得当年他终于求得父母首肯,同意他报考表演专业时,他眼里也是同样的明亮。
谭阵往盛野的房间看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爸妈好像都很喜欢他。”
谭阡全都看在眼里,他的奢望、幻想,想劝他清醒,想说那根本不可能,但那天的谭阵看着太过幸福,她舍不得做打碎他梦的那个人。
于是只能祈祷这只是谭阵和盛野之间一段短暂的心动,很快就会淡去,毕竟她清楚谭阵的性取向,未来他一定还会遇到真爱的女子,共度余生,而盛野只是个意外。
***
第二天谭阡起得很早,拉开房门却看到谭阵起得比他们所有人都早,他正从楼梯上来,没有注意到她,正好盛野的房门开了,客房在她卧室的斜对面,靠近楼梯。刚刚睡醒的盛野拉开房门走出来,就和谭阵撞了个正着。刚起床的两个人,在楼道里注视着彼此,他们身上没有妆容,没有光环,除了她,再没有镜头对准他们。
盛野很低地说了声:“你起这么早啊……”
谭阵只是说:“你其实可以多睡会儿。”
盛野说:“我怕伯父伯母都早起。”
谭阵说:“没关系,在那之前我会叫你的。”
只是这么几句对话,都叫她感受到了还没来得及清楚表达却已经满溢的爱意。她的弟弟,二十六岁的谭阵,就像个陷入热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