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和她进展如何?”
“还行吧?咱谈点别的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桐哥,我不想问你的生活,你大概也永远不会像我这样坦诚。但你绝对不会少了这些事。我以前喊你老夫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只是隐藏得很深而已。但我可以说,你不会隐藏太久,我有这种预感。”
柳北桐是第二天早上在扬州电视台门口见到林如玉的。
这次录音都是一丁的关系,10号是星期六,是大家休息的时间。一丁根本就没惊动台长,直接把他的几个朋友请来了,他们把这叫干私活。调音的、布话筒的、摆钢琴的来了不下五六个。林如玉昨晚在这里做了一个女性夜话的节目,他们都已经提前认识了。柳北桐和一丁从出租车里下来时,他们正围着林如玉说话。林如玉背着二胡,胳膊上搭着一件很长的棉大衣,看到柳北桐立刻走出人群,脸上有些红晕。
“柳老师您好!怎么样,我没有食言吧?”
“再次谢谢你,你千里迢迢从北京赶过来,我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怎么感谢你呢?扬州可没有涮羊肉啊?”
“日本有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对,那是肥牛……”
“你不是喝多了吗?怎么还记得肥牛啊?”
“我对吃的东西比狗记得都牢靠。”
他们像老熟人一样的大笑起来,和这个小姑娘在一起,柳北桐感到全身充满了活力,真的很快乐。
由于准备工作比较充分,录音很顺利。9点钟开始,12点多一些录音师就宣布OK了。
一丁这几个朋友很卖力,也很义气。柳北桐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他们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要,弄得柳北桐很难堪。后来一丁赶过来,一车把大家拉到扬州市中心的一家“狮子头大酒店”,大家好好吃了一顿。
扬州的菜属于淮扬菜系,和中州的辣咸的确不同。柳北桐和林如玉几乎对每一道菜都大加赞美。小林那天也喝了两杯红酒,她那天好像特别高兴,说了不少话,吃得津津有味。她和柳北桐坐在一起,不时指挥柳北桐给她拿这拿那,一个狮子头她只吃一半,另一半她很自然地夹到柳北桐的盘子里。吃“软兜长鱼”的时候,弄得她嘴上都是红油,柳北桐递给她餐巾纸,她竟然撅着嘴让柳北桐给她擦,弄得一桌都是笑声。柳北桐一边喝着酒,一边用一种慈爱的眼光看着身边的林如玉。她这时已经不是那个红遍全国的二胡演奏家,而像一个爱吃的、在长辈面前撒娇的大孩子。
两瓶白酒、一瓶红酒见底以后,那几个录音师个个酒酣耳热,红光满面。一个个直夸柳北桐是海量。柳北桐那天大概喝了七八两酒,但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醉意,思路清晰、彬彬有礼,不断地招呼大家斟酒吃菜,不时地给林如玉夹菜。他是东道主,热情一些也是理所当然。但一丁那眼睛里总有一种只有柳北桐能看懂的会意,这小子又在琢磨什么事了。
宴会结束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电视台的轿车已经在饭店门口停着了,那是来接林如玉的,她的原计划是今天晚上到省城,明天上午从省城乘飞机到广州。
柳北桐结完账出来时,见她正和一丁在说什么。一丁看见他直给他招手。
“小林是第一次到扬州来,连瘦西湖都没去过,北桐,这可是你的责任,人家把时间都贡献给你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当然想把小林招待好,可是她明天有活动啊。”
“明天几点钟的飞机?”一丁从林如玉手里拿过机票,表情很认真又带着一点诡秘。
“哦!没问题,明天上午11点啊,你可以明早7点从扬州出发,8点半到省城。吃点东西,最迟10点到禄口机场,保证不会晚的。”
听了一丁的话,她的眼睛转向了柳北桐,好像在等待他的意见。
“行吗?” 柳北桐试探性的用眼睛询问着。
林如玉眼睛里那犹豫的东西渐渐变得坚定了:“行。柳老师你陪我到瘦西湖去吧。”
柳北桐还没来及说话,一丁就急急忙忙地对她说:“你们去吧,我通知电视台的司机明天早上到你的住处接你,北桐你可以明天先送她到省城,然后从省城乘火车回中州。”
“一丁啊一丁,你真是个人才呦。” 柳北桐在心里笑了。
二十六
二月的瘦西湖仍然还属于冬天,依旧枯黄的草坪上还有一些残雪的痕迹。但它那独有的细腻和幽静仍然让人赏心悦目,春天的气息已经悄然而至。
他们进园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5点了,冬天天短,光线已经有些暗淡,几乎没有任何游人,也不见导游的影子。柳北桐只好做了临时的导游。他们沿着湖边走着,御码头、莲花桥、白塔、钓鱼台……柳北桐上大学时曾经来过这里,他根据自己很遥远的印象给林如玉做着解说。
湖边的小路是用一块一块小青砖铺就的,几乎每一块砖头都是活的,竟然可以动,踩在上面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走在上面,路面立刻就发出清晰、柔和的踏踏的声音,湖边尚未发芽的柳枝依然妩媚地低垂着,有时需要低下头钻过去。
从进了公园,林如玉就非常自然地挎着柳北桐的手臂,到了需要弯腰钻树枝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手放到柳北桐的手里。
“如果三月份来,这里是一片花的海洋,你会很陶醉的。”
“和三月相比,我更喜欢二月,你看过《早春二月》吗?”
“啊……你看过?” 柳北桐有些惊讶,《早春二月》是他这一代人熟悉和喜爱的电影,林如玉小小的年龄居然知道文革前的电影。
“读大学时看过,很古典,很美。”
“是很美。小林啊,你总在给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