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中,那双透亮的眸子直直望着他,似乎散发着眸中惑人的光晕,将周身的黑暗一点点填满。
李萧寒抬手,用拇指指腹在她湿润的唇畔上轻轻擦拭了一下,随后他俯身上前,靠在她耳畔,“以后,没我吩咐不要做这样的事。”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
林月芽的自证,让李萧寒在一瞬间几乎失控,这样的失控充满了挑衅。
他不喜欢这样,在李萧寒的认知里,不论在何处,面对谁,他都不能落于下风。
他不能在她面前失控,这无异于是在告诉她,她可以凭借这些来拿捏他。
李萧寒话音一落,便将林月芽推开。
林月芽猝不及防,身子重重靠在了车板上。她忍着后背的疼痛,将自己蜷缩在床板的最角落里。
冬日的寒夜冷得渗人。
纵是有棉被裹着,林月芽还是觉得冷,她一路打了好几个喷嚏,怕惹李萧寒不悦,她便拿着手帕,每次想要打喷嚏时,就用帕子堵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
李萧寒下去同车夫低声交谈,林月芽笨手笨脚好半天才从马车上下来。
这马车不是前两次他们出府时那辆,那辆宽大华贵,一看就是勋贵人家的马车,而今日这辆,简单破旧,与李萧寒的身份着实不匹配。
借着客栈门前的灯火,林月芽这才发觉,不仅是马车,连李萧寒的服饰也与往常不同,他一席墨蓝长衫,如同一位寻常人家的公子,只是衣着再普通,还是没能将他独有的轩贵气质掩盖。
林月芽垂眼看自己身上这套衣裙。
这衣裙是她在西院的时候常穿的那件,早就被碧喜压在了柜子的最下面,好几次碧喜说要扔,她都没有同意,怎地今夜会被翻出来,穿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睡得那样沉,连被人换衣服抱上马车都没有醒来。
李萧寒同马车夫说完话,就招她一起朝客栈里面走,那马车夫又坐上马车,赶着车不知要去何处。
明日就是除夕,正常情况下很少还会有客人打尖住店,更别提在这个时辰了。
李萧寒上前敲门,过了许久门才打开。
一个四十好几的男人带着两个年轻伙计,没着急邀他们进去,而是警惕地将二人打量一番,又看了李萧寒递出的户籍证,这才将门彻底打开,赔着笑脸迎他们进去。
到底是做生意的,过年前后客栈的生意本就难做,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赶路的,能多赚一点是一点,那男人看了看躲在后边垂眸不语的林月芽,又看了看眼前一脸贵气的李萧寒,笑着问他:“公子要开几间房啊?”
“一间。”李萧寒没有犹豫。
那老板还不死心,又道:“哎呀,公子你是不知道,我们这儿没有双人的客房,普通客房床板狭小,你这样身高的,若是同小娘子挤一起,怕是会睡不踏实。”
身后的林月芽红了脸。
李萧寒却道无妨,还顺便叫了两个简单的热菜,让直接送去房间。
老板说不动他,只好作罢。
林月芽跟着李萧寒来到二楼客房,正如那老板所说,客房的床板的确不大,就同她的小屋里的床板差不多大小,挤两个人的确有些困难。
不过想来李萧寒也不会同她挤,她趴桌上应付几个时辰,或者拿一床被子在地上讲究一下,估计没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桌上摆着一个茶壶,里面的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喝一口冻得人牙根疼。
林月芽提着壶,打算去帮李萧寒去楼下要点热茶,李萧寒却没让她去,“无妨的。”
这一路应付的日子还在后面,有的喝就不错了。
林月芽极为乖顺地站在桌旁,李萧寒冲一旁椅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你要站一晚上?”
林月芽摇摇头,立刻乖乖坐下,片刻犹豫后,她冲李萧寒小心翼翼地试探:侯爷不埋奴婢了?
李萧寒望着她,无奈道:“若真要埋你,何须我亲自动手。”
李萧寒本意是想要让她宽心,可这话传到林月芽耳中,那句“何须亲自动手”便能听出几分异样来。
林月芽猛然觉出,李萧寒真的动过要埋她的心思。
她偷偷去看李萧寒,发觉他五官虽然俊美,神色却始终带着凉薄,这样的人,心永远是硬的冷的,怎么也不会捂热的。
等到未来的某一日,李萧寒真的腻了她的时候,还会信守誓言的放了她么?
会不会直接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