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峙的处男宣言过于振聋发聩,以至于到了中午张三都没有彻底缓过来。
“小张姐姐?”苏啾啾端着缤纷沙拉碗坐到张三边上,后者正机械地把全麦面包塞进嘴里,两眼发直。
苏啾啾捅了一下她的腰。
张三猛然回神,对上苏啾啾狐疑的小眼神,“你今天怎么了?都把林月惹生气了。”
“和这个没关系。”张三叹口气,“林老师生气是因为”
她垂下眼睛,收住话音。
“是因为?”苏啾啾追问道。
“是因为她跳的感觉不对。”祁寒走过来,手里拿着瓶喝到一半的冰牛奶,眸子往下一扫,“你当时在走神?”
“跳舞的时候谁会一直盯着别人看啊!”苏啾啾炸毛,“等人家注意到的时候林月已经在生气了嘛。”
“怎么会这样,”张三有些丧气地把脸埋到膝盖间,“我明明看着我和别人没区别啊。”
祁寒耸肩,给了苏啾啾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明明有人一直会看别人。
苏啾啾沙拉都不要了,跳着暴起要打人。
祁寒单手护着牛奶,瘫着一张脸熟练闪避。
“讨厌讨厌讨厌!”“”
张三默默啃了一口面包,莫名尝出了点狗粮的味道。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讲武德。
“三三。”亲切甜蜜的台湾腔传来,金毛大男孩一屁股坐到张三边上,“你不开心?”
“别这样叫我。”张三往旁挪了挪,“这么喊我的男性只有外公。”
“明明这么喊很可爱的耶。”小耶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三明治,“你妈妈让我这么喊的。”
“你别听她的。”张三果断道,“她想把你招到老张家做外国赘婿。”
小耶无辜地眨着自己蓝眼睛。
张三头疼叹气,搓了把自己的脸。
如果她没有一时冲动辞职,她现在应该正吃着有滋有味至少不会像浸湿的硬纸板的午饭,坐在二十四英寸显示屏前人模狗样和同事高谈阔论一些几个亿的项目,并且在心里盘算下个月的外卖会员充美团还是充给饿了么。
不管怎样都不是坐在这里进行这种莫名其妙的谈话,身体各处都叫嚣着疲乏和酸痛。
张三闭上眼睛,无力感从脚背上的旧伤泛上来。
林月这次舞团的组成很年轻,而且里面科班出身的成员没有几个,中文都说不太明白的街舞老师、身份成谜天真过分的未成年少女,还有一个半路出家迷途知返未遂又扭头往南墙上撞的张三。
排舞的曲目和编舞都没有定下来,只知道舞剧有一个很文艺忧伤的名字,叫做《赴海》。
这些天,她们只是在配合一些很简单甚至枯燥的旋律练基础舞步。
和林月说的一样,真是把之前学的内容全部忘掉,像一个弱智一样从头开始。
管你之前学的是优雅的芭蕾,还是火辣的拉丁,亦或是风情的爵士,中国舞京剧黄梅戏街舞等等等等全他妈给我回到原点。
然而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也给她搞砸了。
当着十几个人的面被林月拉出来,训斥为什么跳成这鬼样子,她上次这么丢脸还是高中在罗翔老师的课上睡着,被拎到讲台上做了一节课的教具,给大家表演法治与法制。
罗翔老师是教思想品德的。
张三觉得自己也很文艺忧伤,毕竟她自认自己在舞步上没有任何失误,没有落后她年轻的同侪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