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便下旨,惜妃身子不适,不许任何人随意探访。
从那以后,连澈夜里便经常一个人呆在重华殿,批阅奏折至深夜。就连新妃那处,也不曾再去。
每每宫人前去伺候,都会发现,放置在龙案上的茶点未曾动过一口。
宫内响起了孤幽的打更声,此时已是四更天。
今夜,会有派出去的暗卫回来汇报,而连澈,正在等这次回探的消息。
他每日都是批阅奏折到四更天,然后小憩片刻,五更天上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名暗卫闪现在了重华殿中。
片刻后,池宋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重重的物件落地声。他一惊,忙快步跨进了殿内,急急的冲到了龙案前。
此时的连澈,正静立于龙案前,案台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掀至了地面。
而他轻垂于身侧的大掌正紧握成拳,悬深似海的眼眸中,那缓缓淌动的眼波,似在狠狠的压抑着什么。
当夜,他便宣旨,秘密召见了温玉,沈相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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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踏入颜铭的厢房,柳璃只觉烛火让房内透着一抹轻暖氤氲的光耀,不媚不烈,却缭绕至极。
圆桌上,正静静的躺着一只埙。她缓步行至圆桌旁,拿起了桌上的埙,埙身上有着精美的雕刻花纹,纹路甚为古怪。但依做工雕刻来看,定是价值不菲的。
“方才隐约听到埙曲,原来是你在吹。”她转过小脸,望向了身旁的男人。
颜铭忙轻声应道:“是否我影响到你歇息了?”
柳璃笑着摆了摆手,否认道:“恰恰相反,今夜似乎难眠。我心中有点闷堵,但你吹的埙曲婉转且悠扬,让我心中的烦闷已渐渐烟消云散。”
“方才在窗边,隐约见你房内的烛火还亮着。我便想你可能还未歇下。”她微低了头,轻轻的眨了眨眸子。
见眼前女子似有拘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颜铭唇角微扬,打趣道:“我要死了。”他清悠如风的嗓音中透了抹微微的笑意。
柳璃心里一惊,忙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你只是手有伤。”
颜铭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脸认真的应道:“你再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便会因为想不出逗你开心的办法而愁死。”
柳璃微微一顿,略显错愕的看着他,随即认真的吐出了几个字,“你能再讨厌点吗?”
颜铭却是笑了,弯弯如月的眉眼,在橘色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的轻媚迷离,秋水昭昭。
右手提起桌上的茶壶,他替柳璃倒了一盏茶,推至了她面前。
柳璃看着茶杯,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手受伤不轻,还能吹埙?”
她话音刚落,颜铭便执起了桌上埙,用指尖轻嵌着移至了唇边。霎时间,便有一支清悠缠绵的曲子盈盈的飘荡而出。
曲音柔灵且空幽,婉转中带着别样的起伏之音。似乎隐隐中能将人的思绪带到千里之外的塞北江南。
柳璃不由的将身子俯在了圆桌上,小手托着腮,眸光悠悠的望着身旁的男人。
她的心,已有多久没这般平静了。
那些记忆,虽是不甚清晰,但她内心的疼痛,却是如此清晰。
但此时此刻,她心底那些莫名的伤痛都已随他悠长的埙曲渐渐消散,离她远去。也许正如他所说的那般,将那些伤痛当做上辈子的记忆,便是最好的方式。
正文 208208。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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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璃独立站在一个空旷无际的房子内,四周的景象似真似幻,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