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皇朝乾武二十三年,新帝司徒靖阳即位,改年号承清,乾武二十三年即为承清元年。尊顺静王为摄政王,奉顺静王妃庄书兰及威国将军夫人上官玥星为帝师太傅。这也是大东皇朝的历史里开女子为帝师的先河。
帝旨召示天下后,举国哗然,在大东皇朝人的眼中,女子虽可为官,却不能位及权臣,成为帝王的左古手。但此时新帝按着先帝的口谕拜两女子为师,是否在召示天下女官也可以真正被朝廷得以重用了?
有了这层猜测,女子上学念书考科举的人也渐惭增加,期待有朝一日也能位及一品大官,为朝廷效绵薄之力。
只是,当天下间女子在羡慕这两位风光无限的帝师时,两位帝师却是万般无聊地坐在御花园中品茶纳凉,不远处的皇帝正蹙眉眉头伏案奋笔急书。
“哎!庄太傅!”上官玥星用手肘拐了拐一旁闭目养神的庄书兰,“皇上请你来是当帝师的,不是请你来吃茶养神的,你给皇上布置的什么难题,让皇上闷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理出个头绪来,”
“你管我!”庄书兰没睁眼,往椅子的后背靠了靠,轻轻地晃动起她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摇椅,一晃一晃的,很悠闲,“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你教经史文礼,我教天文地理算术,咱们各教各的,不得相扰,”
“但我瞧着你不像是在教知识,反而是在刻意为难皇上呢!”上官玥星撇嘴,新帝登基当日,她们这两个太傅也正式任职,专教新帝为君为政之道,偏偏这庄书兰说什么要分文理而教,术业专攻分工合作,然后她就捡了一些天上地下的志异之事给皇帝讲授,偏偏那新帝对她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很有兴趣,自己给帝皇讲为君之道时,他就兴趣乏乏,见了她就高兴,见了自己就黑脸。
这也就罢了,那些为君之道自己讲起来也觉得乏味,而且帝王之术要运用于实际里才能见长——现在新帝只是登基,朝政还由摄政王代理着呢,所以,上官玥星也不要求皇帝一定得在她授课时表现得兴趣盎然,但至少他也不必黑脸啊!况且那庄书兰每日里总会丢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让皇帝自己思索,皇帝想不出,又怕丢脸,皇帝一时好面子了,把问题丢给了上官玥星,结果折磨来折磨去还是折磨到她自己的头上了!所以,自打第一日当帝师开始,上官玥星就开始怀疑庄书兰举荐自己来当这太傅是不是让自己来受她折磨的!
“从来没有过的事!”庄书兰懒懒地应着,“我只不过跟他玩一些小游戏罢了!当皇帝太辛苦了,所以趁着他还没亲政时,让他的脑子里别每天都想着要如何当好一个帝王,而不是当好一个无忧的少年,”
“哼!如果先帝听着你这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活过来!”上官玥星白眼,既然已经当了帝王,他的一生就没得选了,还什么无忧少年?“小游戏,你就混扯吧,明明就是故意给他难题让他别来烦你!”
“唉!被你识穿了!”庄书兰睁开美目,笑嘻嘻地盯着上官玥星,“不愧是太傅,竟能一眼瞧穿我的那点小心思呢!”
上官玥星无语以对,这一个月来跟庄书兰的相处,她发现庄书兰全身上下都写着一个‘懒’字和一个‘精’字!例如在上书房讲课时,按着规矩帝师应该是站着向皇帝授业,偏偏她说懒得站,她要坐着,但又碍于宫廷礼数,干脆就抱了个垫子放在地上坐着给皇帝讲课,还说什么规矩里写的是不准坐在椅子上授课但没有规定不准坐在地上啊!皇帝起初是吃惊别扭到现在也跟着庄书兰面对面坐在地上听课了。用庄书兰的话说,她没违反宫廷礼数,只是钻了个空子罢了,“庄太傅,朕已经写好了,请太傅过目,”司徒靖阳欢喜地扬着脸向庄书兰招着手。
“拿过来!”庄书兰动也未动,命令地说,“作为皇帝就该为天下礼仪的表率,怎么忘了尊师重道了?这天下间哪有学生命令夫子的?”最瞧不习惯司徒靖阳摆着皇帝身份特权做事,因为庄书兰的眼中,他不过是个初中生罢了。
“朕是皇上!”司徒靖阳不满地强调,他这位皇婶太傅似乎从来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过,以前认为的皇帝特权皇帝的命令在她的眼中就成了废话一句,偏偏他又极喜欢她对他的这种态度,自打他登基为帝后,身边的人都是畏畏缩缩的,就连母后也不像以前那样亲近自己了,说什么成了皇帝就该有皇帝应有的仪态威严,于是这皇朝上下除了他一直有些惧怕的十九叔外就只有这位皇婶没把他这个帝王当一回事了,倒像把他当成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要求着,可是刚才,他有听到这位皇婶太傅亲口承认她故意给他难题,让他没空去烦她——他哪有烦她啊,他是喜欢听她天南海北地吹牛好不好!能被他这皇帝这样看重是她的荣幸,她还嫌烦!真是活腻了!可惜他又不敢把她怎么样,撇开她是父皇亲封的太傅不说,她还是他的皇婶、十九叔最最疼爱的女人,以他现在的能耐他可不敢跟十九叔硬碰硬啊!
“皇上?!”庄书兰微挑眉重复,忽在扬起个大大的笑容,边点头点意味深长地说,“看来皇上是长大了,已经知晓这皇上二字的含意了!上官太傅,一会儿我向顺静王王提个建议,皇上今年虚岁十三,再过两年就得亲政了,自然从现在开始得让皇上接触奏折了,所以一会儿子你也不用教皇上什么诗经赋了,把以往的折子拿出来让皇上学学,过两天就让皇上自己亲自批折子吧!”
陷害,光明正大的陷害!要教批折子怎么她自己不教偏把这等苦差事交给自己?!皇上年幼阅历浅而自己性子火曝,如果当在意见上不和时,自己怕自己控制不了脾气啊!上官玥星心中不乐意了,脸上也没有好脸色了:“庄太傅,我认为皇上还不是学这个的时候,而且教皇上批折子应该由摄政王来教最好,一来可以现学怎么主政,二来还可以真正了解国家的情况,这对皇上来讲是很有意义的。”
“喔!我是没有意见,就是我担心皇上不愿意让顺静王来教啊!”庄书兰现在还记得司徒靖阳微微颤颤接下皇令时眼里去司徒明锐的惧怕样,虽然现在他为君司徒明锐为臣,但她还是看得出这位皇帝内心里对他的‘十九王叔’的惧怕啊!
“他不愿意本王还不愿呢!先皇命你们为太傅就是要教皇上为君之道,你们竟然推却责任,看来两位太傅是要视先皇的召令而不顾了!”不知何时,司徒明锐已经来到一旁,正环手打量着这两个算计他的女人。她们还真是怕他闲着了,御书房里每天有一大堆的折子要批,她们竟然还想让他拨出时间来教皇帝——如果他答应了,那她们这两个太傅又去做什么?
司徒靖阳见着这情形心里不高兴了,他这皇帝当得还真是够郁闷的,两个太傅当着他的面把他当皮球踢来踢去,一会儿推给这个一会儿推给那个,连自家硬是要让他当皇帝的皇叔也这样不见待他——既然不见待他干嘛还要他当这皇帝啊!
“行了!朕决定了!”司徒靖阳觉得他有必要站出来替自己说两句话,否则他还真不知这几个官员想把他这皇帝怎么着了!“朕决定跟着皇婶太傅学习!”哼哼,跟着皇婶学就是跟着皇叔学,谁叫他们是妇唱夫随……唔这话有点奇怪,用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好像不怎么合适,但有一点他是识清了,他怕皇叔但不怕皇婶,而皇叔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怕皇婶,所以,如果他哪天能让皇婶怕他这个皇帝那他就不用再怕皇叔了!!不过,这个设想好像不怎么现实啊,听闻皇婶在先帝当政时就在朝堂上当众发过彪一点也没有把先帝当一回事啊!
庄书兰微微惊讶,她没料着这小子挑谁不好偏偏挑了她!“你确定要我至此开始到你亲政时要我教你批折子?”庄书兰浅浅一笑,就已艳若桃李。
司徒靖阳心中一颤,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他又不想改主意——皇帝说出的话哪能说变就变,太没面子了!“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好!”庄书兰冷冷一笑,“希望他日你不会要拉数匹马来追回你这句话喔!”
“皇上!不得不说,你真是有眼光,居然挑到最会批折子的人来教你!
这是你自登基至今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司徒明锐在一旁大赞,“从明天起,顺静王府的大门随时为您打开!”
“……”上官玥星觉得这个小皇帝就像是小兔子落入狐狸窝了,听听司徒明锐这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什么叫大门随时为皇帝打开?好像皇上很怕去他的顺静王府的样子!
司徒靖阳听司徒明锐这样一说,坚信他的选择是正确的,眼睛一亮,笑嘻嘻地问:“真的?!”
“皇上,臣认为您还是随臣学习吧!”上官玥星觉得她有必要救这个小皇帝一马,不是她对庄书兰的印象不好,自打第一次认识庄书兰开始,她就觉得这庄书兰挺能折腾人的,而且每次傅察提到庄书兰的名字时就咬牙,常说庄书兰跟司徒明锐是狼配狼鼠配鼠,天造地设的一对磨人精!所以,鉴于以上的认知,上官玥星现在就可以想像日后小皇帝的苦相样了,“上官太傅,这事朕已经决定了,何况朕听闻威国将军说太傅最近身子不适,朕也不忍心太傅太过劳累。”司徒靖阳婉拒,顺道关心一下臣子的身份健康,以示圣德。
好吧,既然我的好意你不要,以后若来找我诉苦时,我可当作没听见了!上官玥星在心里暗想着,然后恭敬地福礼说:“谢皇上关心,臣很好。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臣听从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