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碎成这样了,还割破了我的手,丢了吧。”玻璃的东西最怕的就是有裂痕,但凡有了破处,就不好看了。“丢了?这是。。。家许送给你的。”容北的表情很不可思议,“你从前…很宝贝的。”
“一块玻璃而已,又不见得有不好看,还不如这个漂亮。”苗易举起另一个陶瓷的,整个框是个张猫脸,既精致也有趣。
“这个是我做的。”容北面上露出十分欣喜的神采,“是小黑的脸。”苗易倒是意外,没想到容北手这么巧。
说到小黑,苗易可是诸多抱怨:“你看看,这就是你家小黑干的好事。”指着床上的一片狼藉。
“这是…小黑干的?”容北不可思议,“阿忍,你别生它的气,它从前很喜欢你的,可能是太久没有见过,相处几天就会好的。”苗易嗤笑,它从前喜欢的就不是我,现在讨厌的也不是阿忍。
“容北,你真的觉得我是阿忍?”苗易喊住拿着脏乱床单离开的容北。“难道不是吗?”他眨了一下眼,漫不经心地回答,“怎么可能不是呢!”
床铺焕然一新,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粉色。苗易猛地躺倒在上面,入目满是粉色,连天花板都粉刷成这个颜色,听说这是阿忍最喜欢的颜色,可是不巧,也是苗易最不喜欢的色彩。
甚至在她六岁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颜色,彼时窝在深山老林里,天是蓝的,树是绿的,土是黄的,爸爸和叔叔们穿着这三个颜色的迷彩服,这就是全部。
山上没有女人,一群大男人哪一个会知道一个小姑娘喜欢什么。她没有裙子,没有漂亮的小皮鞋,甚至为了方便,她的头发也从来没有盖到耳廓,她只见过鞋带,从不知什么叫发带。
爸爸喜欢叫她儿子,其他叔叔也总是臭小子这么叫她,甚至她也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子,弹弓和木头手枪,上树下坑,永远洗不干净的脸蛋。
后来跟着母亲,她才知道原来女孩子喜欢这样的颜色,甜得发腻,亮到耀眼的粉色,太梦幻太不真实,她从小就没有安全感,这样的颜色,她根本喜欢不起来。
走到梳妆镜前,苗易打量镜子里的人,枯黄的长发垂到腰际,瘦得尖细的脸庞,眼底积攒的疲惫,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漂亮,可是同照片里的少女比起来,一样的脸,却差得远。
“从今天起,你就是阿忍。”苗易拍了拍脸庞,轻轻地扯出一抹笑容,和照片上一样的笑不露齿,看似温柔,可总也寻不到照片上的那种清纯可人,就好像已经脏了的纸,如何擦拭,也会留下痕迹。
“容北,既然你想要阿忍,我就成全你,也请你成全我。你求情爱,我求钱财,大家各取所需。”她自言自语,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苗易,谁比较漂亮
理发店的卷闸门拉起一半,俨然是还未开张的样子。苗易弯腰钻进门里,理发师一面正在扫地,一转身看见门口逆光而立的苗易,吓得扫把都丢了。
“我要理发。”拍开墙上的灯,瞬间明亮起来。苗易靠着墙,笑容明媚。
“苗易?你吓死我了。”理发师拍着胸口,一张惊魂未定的脸。“少看点这种书,就不会被吓死。”苗易掂起理发台上那本鬼脸封皮的小说,血淋淋的几个字——背后有灵。
理发师撂下苗易,不慌不忙地扫完地,才洗了手过来:“这又是想要换什么颜色?你这一个月倒腾几次,头发还这么密,真是见鬼了。”
苗易将口袋里的照片拍在桌子上:“喏,这个发型这个颜色。”“苗易,瞧不出来啊,从前这么清纯?”理发师惊奇,粉色的长裙,黑色头发半长,刚好垂在肩上,清爽得一塌糊涂。
“你瞧不出来的多了。”苗易冷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待理发师的服务。
“这一头杂草似的乱发,从前不是死活不舍得剪吗?”理发师拿着剪刀在她背上比划一下,枯黄的长发几乎垂到膝盖。
“剪了。”苗易无所谓地挥挥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剪刀下去,黄色的头发铺了一地,苗易闭上眼,任由他一刀一刀剪下去。
“哎呀,这小姑娘谁啊?”理发师打趣,苗易睁开眼睛,镜子里是焕然一新的自己,染回黑色的头发,柔软地落在肩头,略微蓬松的发质,有点出神。
“这是我最满意的一次。”苗易将照片拿到镜子前对比,简直是一模一样,扯着嘴角笑起来,随手将照片撕成了几瓣,丢进垃圾桶里。
理发师震惊于视财如命的苗易留下了一倍的钱,苗易经过那本恐怖小说,轻笑道:“阿仲,最恐怖的从来不是鬼,而是人。”
“苗…易?”孙姐原本就有点结巴,这次越加瞠目结舌,“你可别告诉我你迟到两小时,就为了去理发?”
“好看么?”苗易脸皮厚地甩了一下头发。“不过是挺好看的,一下子小了好几岁。”孙姐感叹,“长得漂亮就是不怕折腾啊,这种马桶盖发型照样很好看。”
苗易拿着杯子去茶水间灌水,正好瞧见孔琳端着咖啡杯远眺,窗户正对着校门口,不时有车子经过。
“孔琳,怎么没有去度蜜月?”苗易出声打断她的沉思。孔琳回头,手里的咖啡杯掉在地上,棕色的咖啡溅了一地,从孔琳的白裤子一直到苗易的红裙摆。
“你…你是谁?”孔琳脸色苍白,局促不安。“我是苗易啊。”苗易轻笑,对于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只是换了个发型而已,就不认识我了吗?好歹同事两年,你这么问,真够伤人的。”
“你…为什么要换这个发型?”听出苗易一贯嬉笑的语调,她稍微镇定一点。“你想知道为什么?”苗易耸肩,猛地凑近孔琳,竟然将她逼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