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几个月前是不是接待了一位名叫卢律明的先生?”
看来对方不是骗子。
几个月前,祝瑾年还在为一家名为“心灵花园”的心理咨询中心工作,和荒漠甘泉的高定位、高消费不同,心灵花园价格适中,来访者很多都是工薪阶层。卢律明短暂的咨询过程令她印象深刻,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由于荒漠甘泉是鹏市取得心理评估专业资质的心理咨询、评估、援助机构之一,且和鹏市公安局有合作关系,祝瑾年此时仅以为,卢律明终于被要求做心理评估了。
“……没错,是我接待的他。”
“小年。”杜格致示意她把手机给自己,“您好,您是哪里?一大队?哦,是我,杜格致,荒漠甘泉的负责人,也是你们沈副队长的朋友。”
电话中那人似乎去请杜格致提到的那位领导了。
东南政法大学社会与心理学院宿舍隔壁栋就是刑事司法学院宿舍,经常搞联谊,杜格致虽没当刑警,可和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很熟,拉来不少生意,自然互相都会给几分薄面。他等了大约三十秒,听有人重新接起,就笑着开口道:“嗨,沈老兄,你是贵人多忘事……祝瑾年现在在我这里工作。哦?居然是这样?太不可思议了!好,我这就送她过去……不用了……真不麻烦?顺路?好,那让她跟你们一起走吧。”
“什么事啊?”祝瑾年迫不及待地问。
杜格致挂了电话后就变得严肃起来,“卢律明是你接待的?”
“嗯。他……怎么了?”
“失踪了——他们是这么说的。可我觉得刑侦支队都介入了,恐怕不是失踪,可能……”杜格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本着恪守访客隐私的原则,祝瑾年有所保留地说:“当时卢律明不怎么认可我的建议,没有再来。之后他有没有找别的地方做咨询,我不太了解。”
“回访记录呢?”杜格致问。
“他说‘都挺好的,不需要再次咨询’。”
当事人不愿意继续,她也不能强行干预,虽预感这家人迟早要出事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只是协助调查,不用紧张。”他侧身倚在服务台边,抽了张便签纸写了一个车牌号,“一队那边有熟人,打个招呼,各方面会对你照顾点,一会儿你坐他们的顺风车去。心理咨询师对访客的咨询内容是保密的,但他们出了事,警察介入的时候,我们也不得不知无不言了——你自己把握。”
祝瑾年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心情迟迟不能平静,深吸一口气,她问:“OK,什么时候出发?”
杜格致抬手看了看表,“你恐怕没时间吃午饭了。”说罢,他把写着车牌号的便签纸推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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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瑾年走到楼下,热浪迎面扑来。公安局的车还没到,她到最近的轻食小店,打包了一大份蔬果沙拉,再走出来时,看到一辆印着警徽的六座商务车刚刚停稳,车牌正是杜格致写给她的那个。
拉开车门,祝瑾年左右看看,只见正副驾驶座坐着两个刑警,各自回头说了声“你好”,报了名字。中间两个单人座靠里的位置坐着个男人,正低头看手机,没穿制服,不知是不是杜格致所说的“校友”。见她上来,往这里瞥了一眼,微颔首,并没开口。
三人看着都挺年轻,英气勃然,尤其单人座上那位,侧面看颜值就挺高,正脸应该不差。
祝瑾年坐到了最后一排,只听开车的刑警林睿说:“沈副说要顺路接一位美女学霸,一开始我还不信,美女和学霸好比鱼和熊掌,现在才发现,鱼和熊掌也可以得兼。”
“谢谢。”祝瑾年适时谦虚道,“学霸算不上,本科时不巧也挂过一门选修课。”
林睿问:“那门选修该不会是心理逻辑学吧?”
祝瑾年低头微笑,算是默认。
林睿像打赌赢了似的对身边的陈昱说:“早就跟你说过这门课多难考,你还不信。”
陈昱不甘示弱,“我们刑侦大也有‘四大名补’……”
“肯定比不上我们学校心理逻辑学的挂科率。”林睿笃定道。
陈昱好奇地问:“心理逻辑学有那么难吗?”
这是一段很不愉快的回忆,祝瑾年学生时代就挂过这么一次,可以说,这是她学生时代的一大“污点”。她开口解释道:“书本理论并不难,难的是期末考题。很难想象出卷人是如何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和用心歹毒。我怀疑,他的工资以挂科率为标尺的,越高,奖金越多,所以才不惜跟学生玩命。从他出的卷子,我就能推断出他是心理扭曲的超级变态。”
单人座上本来无心听他们闲聊的男人抬眼,对这个话题有了点兴趣。
陈昱笑道:“你们上课不认真吧?期末出什么考题,任课老师通常都会划重点。”
林睿答:“这就是心理逻辑学的恐怖之处,听说出卷人跟任课教师根本不是同一个,没有所谓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