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风涌入屋中的,还有几朵被雨水打落的樱桃花苞。
瞧见窗边倚凭几而坐的美人后,齐邯的眉眼下意识柔和几分,不假思索的阔步行至她身畔。
“桐桐,在看什么呢?”齐邯低声问她,跟着看了眼她握在手中的小锦匣,轻声问,“是刚得的珍珠吗?成色倒是不错。”
听到他过来的动静,萧神爱将珍珠搁置在桌案上,侧首望他。犹豫几瞬,低声道:“不知是谁放在我窗台上的,我问了清檀她们,都说不知。”
她是锦绣堆里养大的,东宫但凡有了什么好东西,向来都是先紧着她的,什么稀奇的珍宝,到了她这儿,也不过尔尔。
只消一眼她就认出来,这锦匣中装的珍珠是南珠,个头全都硕大饱满,表面莹润生辉,匣中总共分了五层,每一层都是以大小区分。
齐邯心中下意识的划过一道身影,顿了片刻后,担心她多思多虑,又触及她的伤心事,到底没说出口。
“你说是谁拿来的呢?”萧神爱嘀咕着,顺带拨弄了几下浑圆的珍珠。
合浦珠历来名贵,不知做了多少朝的贡品。这般硕大细腻的合浦珠,随意选一对出来做耳珰,都算是件珍宝了。
这一匣子,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齐邯一时语塞,垂首瞥见少女期待的眼神后,轻声道:“我也不知。”
他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双桃花眸中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直至尽数熄灭。
齐邯缓缓移开眸光,不太敢和她对视。
他恍然明白过来,她心中是有一个答案的,现在急欲找她寻求认同,深吸口气后,齐邯缓声道:“或许是郡王送来的。他去合浦前不是说过,要给你带珍珠回来吗?”
话音甫落,萧神爱的泪水便涌了出来,宛若决堤一般汩汩流动着,一张粉白的脸上霎时布满泪痕。
呜呜咽咽的哭着,向他泣诉自己的难过。
哭到难受处,她一手捂着心口,微微垂首,身子亦有些微的颤栗。心悸感一阵阵的传来,她几欲承受不住这种难捱的感觉。
齐邯蹙眉将她拦住,伸手去擦拭她脸上蜿蜒的泪,发现擦不干净后,俯首一点点将那些泪珠吻去。
“好了,不哭了。”齐邯抚了抚她的发丝,声音轻柔得不像话,“你流出来这么多眼泪,可比这些南珠贵多了,不哭了好不好?”
“你瞎说。”萧神爱带着哭腔的声音回他,“哪里会有这些南珠贵重?你骗人。”
纤柔的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将好好的一件浅紫色公服,揉成一团皱皱巴巴的模样。齐邯顾不得这些,只觉心下略略松了口气。
还能反驳他的话便好,起码人还是清醒着的。
他又亲了亲美人的眼尾,将其中溢出的一滴珠泪吮吻掉,柔声哄道:“没有瞎说,比南珠珍贵百倍,先不哭了好不好?”
萧神爱揪着他的衣襟,未曾说话。
齐邯轻声问她:“渴不渴,先饮些水润润喉可好?”
低声哄了许久,萧神爱终于咬着唇颔首应允,却在他稍往后退些,将要离开时,小手紧紧攥着自个的裙摆,一副不安的模样。
齐邯无法,只得安抚道:“我不走,只是出去让人取水过来。”
如此说了数遍,萧神爱才总算是放松了些。
齐邯转身出了屋子,唤人取一盏水来,又特地吩咐往水中加了些桂花蜜。
端着茶盏回来时,萧神爱仍坐在远处,微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过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先将水喝了。”怕她哭得没了力气,想了想,齐邯直接将那越窑白釉茶盏送至她唇边,一点一点的喂了进去。
萧神爱饮了两口,忽而说:“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