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峙发泄完,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仍然在歇斯底里哭泣的李婉丽,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给—我—抓—起—来!”此时的刘峙一改以往对李婉丽时和颜悦色的态度,恨不得当场枪毙这个给自己带来大祸的可恶女人。
“刘总司令,不,刘叔,我,我是冤枉的啊,婉丽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满脸是泪的李婉丽挣脱开两个士兵,拼命地哭喊着。
“关起来,马上审!”刘峙根本听不进李婉丽的哭喊解释,扭头走了出去。
为给自己留下转圜的余地,档案出了如此大的问题,刘峙没有如实向上报告,而是亲自给国防部打去了一个搪塞的电话:“档案正在从徐州向蚌埠运送的路途中!”
“剿总”情报处长顾一炅跟随杜聿明转移,此时并不在蚌埠,审讯由外号叫“阚麻子”的副处长阚宝林执行。
“说吧,在我还没动手之前,把该说的想说的都吐出来,你李婉丽是怎样瞒天过海干成这件事的!”阚麻子从腰里解下皮带,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此时的李婉丽快速地回忆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忽略任何一个细节或者说错一句话,到不了天亮,她的人头就会落地。
低头沉思一会儿后,李婉丽平复了情绪开始说话。
“阚副处长,有三个理由证明不是我李婉丽做的。一是刘总司令对婉丽十分器重,提拔任用,恩如泰山,在情义上,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如此不仁不义的事来;二是从刘总司令28日晚交给我和佟处长二人负责整理并运送档案的任务后,直到29日夜里护送二十几个箱子去机场,我从没有离开‘剿总’办公厅一步,婉丽纵有天大的本事,又怎能把八九个箱子都给神不知鬼不觉地调了包?三是我李婉丽虽是女流之辈,算不上聪明,但就是再笨也知道档案的事情迟早会露馅的,一旦露馅就是脑袋搬家的事。如果我是共谍卧底,完成如此重大任务后,一定是要想方设法逃离徐州,又怎么可能再跟来蚌埠呢?!”
李婉丽的一席话把阚麻子说得愣住了。
“这些理由都是你事先想好的吧,我告诉你,先不要着急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我要先听听事情经过!”阚麻子冷笑一声后说道。
“上个月28日晚上,刘总司令让我和军务处佟处长一道把档案整理好装箱运过来,在档案整理阶段,参与的人除了我们俩,还有佟处长的手下小钱,我们三人指挥一帮士兵将档案分类装进了二十多个箱子,并在每个箱子上贴上了标签。29日上午,档案全部整理完,我正要与佟处长商量运输档案的事,他突然说家里有急事就匆匆离开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他。”李婉丽尽力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佟处长后来到哪里去了?”阚麻子问。
“当时‘剿总’内因紧急撤退乱了套,我根本没有办法打听他去了哪里,况且大家都知道佟处长有个神通广大的老婆,谁都不敢多问。”
“佟处长的事等会再说,说说29日下午以后的事!”
“29日下午,佟处长走后,我只得自己到后勤处找处长龚方令,请他安排人将装档案的箱子用汽车运到机场,忙得不可开交的龚方令将活儿转手交给了他的一个手下。”
“他手下叫什么名字?”阚麻子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采购办主任孔汉文。”李婉丽回答。
“继续说!”
“晚饭后,孔主任来找我,说车辆备好了,他要先看看有多少箱档案,好知道怎么个装法。因当天夜里十二点要飞往蚌埠,我在办公室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忙不开,就请小钱陪着孔主任去档案室走了一圈。后来听孔主任说,小钱陪他看完之后,说要去与徐州一个亲戚道个别后就离开了‘剿总’大院,以后再也没有回来。晚上大概九点左右,孔主任找了一帮人将二十多个箱子搬到了汽车上,在出发去机场之前,我拿着手电筒上了运送档案的卡车,不但核对了箱子的数量,还检查了标签,准确无误后,我们才出发去机场的。”李婉丽尽量回忆,边想边说,每句话每个字说得都特别慢。
“后来怎么去机场的?”阚麻子追问。
“我坐的吉普车走在前面,孔主任的车跟在后面,从‘剿总’大院出发后一路未停直接到了机场。到机场后,我是亲眼看着二十多个箱子被搬上飞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