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真的破天荒的,差点跑路。
程凉挂在门口的那个白布袋子让她长那么大终于体会到一次什么叫做溃不成军。
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想,唯一的念头是收拾东西走人。
她想回家,想去找唐采西,想找妈妈。
铺天盖地的委屈。
但是她找不到委屈的源头,她在楼上转了四五圈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她还要工作,工作了,忙起来了,就没事了。
然后到了会议室,她看到程凉坐在艳俗的花篮中间,一身正装,她从后面推门进来,他就一直看着她。
盛夏大半张脸都遮着,想了很久,狠狠瞪了他一眼。
然后再也不看他。
摸到监视器后,她突然发现,从早上喝粥开始,她已经整整一个白天都在对着正在主持会议的程副主任发脾气了。
是真的发脾气。
这种感觉她只有小时候不想父母去工作的时候才发生过,她会一直不说话,憋狠了会反锁家门捂上耳朵。
再后来,她长大了,意识到父母的工作很危险,工作的时候不能分心,别的父母工作分心最多就是丢工作,她的父母不行,分心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于是她从那时候开始,就开始学着克制自己的脾气。委屈了,想想好的事情,焦躁了,开始给未来定计划。
那时候她应该才十一岁。
十三年过去了,她今天居然因为程凉那句会一直站在她看得到的地方等她,找回了当初想要冲着父母甩门的任性感。
太罕见了,所以她盯着监视器里的程凉,脑子里的擎天柱已经从机器人变成汽车又从汽车变成机器人八百回了。
偏偏小白还一直在她旁边碎碎念。
她说收拾东西撤了,这人还在唠叨唠叨说晚上有个聚餐。
“大家都要去的。”小白说,“普外盛医生下周一要回去了,说是一起搞个欢送会。”
“师姐,你去吗?”小白说的口干舌燥,感觉盛夏一直在走神,于是凑近,脸对脸,问,“去吗?”
盛夏:“……”
她木着脸推开每天都想埋掉一次的小师弟。
“电话。”她扬扬手机,丁教授的来电显示。
小白一秒锯掉嘴,埋头开始收拾东西。
耳根终于清静的盛夏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发现院长还在外面和记者寒暄,于是只能又退回来,在大会议室里找了个安静靠墙的凳子。
“教授。”盛夏接了电话。
“会开完啦?”丁教授是个大嗓门,“那个病人还会继续留在苏县医院吗?”
“会。”盛夏说。
连林主任都出山了,这次多院会诊其他医生就没提到转院这两个字。
“那就行,那就行。”丁教授似乎很开心,“那这样苏县医院的ICU看起来是基本能保住了,只要程主任走之前做成功那个什么十二指肠的手术,咱们这纪录片,能进定制核心了。”
盛夏没接话。
因为程凉那边已经结束了视频通话,和盛医生聊了两句,盛医生走了,程凉收了本子,径直就向她走过来。
走过来了也没说话,就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着,摊开本子低头在写之前的会议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