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留下来的大约三十人,都循着终端的指示,被怀特和渡边凌也带到了研发部的一个小房间内。那看起来像个教室,大家找到位置坐下后,怀特按下讲台上的按钮,大家桌子的抽屉里就冒出了一根金属棒,下面深嵌在桌子里,亚兹拉尔试着用力摇晃,却丝毫动弹不得。
“在座的文职,武职和特殊入职的成员们,你们都做的很好。”怀特在座位之间的走廊上来回走动,指导着他们:“这是终试需要用到的一个小道具。现在先不要碰金属棒,只是看着它,然后闭上眼睛,随便想点什么。它会把你们带向你们该去的地方。”
随便想点什么……大家都闭上了眼睛,唐恺烈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只能勉强看到周围人如薄雾一般的想象,后来变成了幻象……
“这是哪?”唐恺烈努力辨认周围一片破败的景象,无论是崎岖不平散落着碎石的路,还是远处被什么东西炸断一半的高楼,都丝毫引不起他的回忆,只能勉强确认,这里看起来很像课本上提过的“边缘区”——现如今被科技文化抛弃了的边缘区,然而许多神秘的技术也诞生于此……
“这里就是我该去的地方吗……诶?”
“亚兹拉尔?还有曼迪?”
唐恺烈忽然瞥见亚兹拉尔正站在远处,和一位同样红头发的人聊着天,曼迪则抱了一大堆必需品送给昔日的朋友。维塔在旁边一个像是马戏团的棚子里化作黑色的巨鲸做马戏,身上是一道一道鞭痕。他正要跑过去看个究竟,眼前的一切被他急切的脚步逐渐踩散,露出原本的教室,金属棒和闻声而来的怀特。
怀特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语道:“不要担心,那是他们的过去,你是进不去的,慢慢来。”唐恺烈只得重新闭上眼,他和唐恺茂的回忆逐渐浮现了出来……
那里,唐恺烈正穿着蓝色的校服,坐在餐桌前,努力忍住哭腔低语:“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为什么……答应好这次得了第一,要带我和哥哥一起去游乐场的,为什么还要反悔……”“怎么这么不懂体谅大人呢,我也是为你好,有那时间多做两道题不好么!能不能跟你哥学学!”站在他旁边的女人喊道,将他赶下餐桌,面对墙角站着。“好好反思,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吃饭!不成器的东西!怎么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差距能这么大。”女人转身回屋和另一个男人争吵起来,完全不管坐在桌前的两个孩子。
“是我家啊……”
随着他的回忆,亮光的颜色也逐渐变淡,直到成为惨白。他在此停下,出现在他周围的是毫无色彩的病房,而他坐在一张病床上,一会看看杂志,一会看看窗外,不住地问身旁的至亲:“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是那个时候……”
等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已经变得一片漆黑,空无一物。他幻觉自己坠落宇宙一般,脚下空无一物,然后踩了踩地面,咚咚两声,才开始镇定下来环视四周。像是薄雾在玻璃上凝成水珠,几个人影渐渐显现在他眼前。有女孩子,有胸前别了朵红玫瑰的,有拿着枪,手杖的。他们的发型和面色都和唐恺烈的很相似。
“你们是……”还未等唐恺烈问话,那些人就一起回头,回答道:
“我们是你的……”拿魔杖的女孩子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过去。”胸前别着红玫瑰,拿着玩具手杖的那个孩子说道,“准确的说,八岁生日时的你。”
“现在。”拿着两把枪的跟着说道。
“以及未来。”拿着剑,胸前同样有一朵玫瑰的说道。
“等一下……现在,就是此时此刻吗?此时此刻的我,不就是我自己吗?”
“笨蛋。”拿魔杖的女孩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在不同的时空,你做了不同的选择,当然有很多现在的你存在了。比如你在十一岁的时候,有只猫头鹰送给你一封去“霍格沃茨”魔法世界的信,就会成为我。而你如果没有前往勒普塔公司,而是前往另一世界的‘勒伯托弥’公司,就会成为那个拿枪的。就是这么简单。”
唐恺烈茫然地点点头。然而下一刻,他们一齐举起手持的武器,对准他们中间的那个人——唐恺茂。
“你们要干什么!”唐恺烈连忙冲了过去,却被拿剑的那个挡住,他勾起嘴唇嘲讽似的问道:“不相信吗?充满争吵的童年,险象环生的现在,毫无希望的未来,不是都齐了么。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
“我还有个哥哥……”
“他?你可别提了。一直以来你一直在拖累他,不是吗?”
拿枪的那个也随他附和:“你总缩在他后面,不是吗?来公司那天,要不是考虑到你,他需要在这儿忍受这么多吗?”唐恺烈刚想反驳,拿手杖的那个也质问他:“像你这样的人,还想保护他?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
唐恺烈愣在那里,想象着唐恺茂的面孔,如隔了层磨砂玻璃一般模糊。他的表情一直以来都是一脸平静,不起波澜,那么优秀那么沉稳,什么都能一个人搞定……自己不在,他也许轻松些……是啊,我只是他的累赘而已……
“我连我的至亲都无法保护,还有什么资格拿起武器……对不起,怀特先生,对不起哥哥,我可能通不过考验了……”
忽然,一只手从角落中飞出来打了唐恺烈一耳光。手的主人向他吼道:“你在干什么啊蠢货!”唐恺烈皱皱眉,擦擦嘴边的血丝问道:“你是谁?”
那人手中什么都没有,面目和此时的唐恺烈一模一样。他站在唐恺烈和一群“他”的中间,带着微微的笑容向他介绍道:“我就是你,更加完美的你。现在为了我们,请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帮你呢?”唐恺烈仍旧疑惑地问道。
他握住了拳头,“你还不明白吗?不需要你动手做坏人,染血的事我们来就行。只需要你加入我们,把武器对准他,你将不再需要那个没用的人。”唐恺烈一听到这个词,连忙后退几步,“不可以,我如果成为了你们,哥哥就会死的……”
“嘶……”那个人咬牙切齿地冲上前,揪住唐恺烈的衣领拎起来,对他吼道,“你懦弱的已经无可救药了!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很羡慕他吗?你完全可以不再拽着他的衣角,甚至取代他,享受他享受的,来自父母亲朋的赞赏和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