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书着实是震惊了,心吓得一颤就要把白糖扶起来,可白糖不愿,嘴里只来来回回那几句:“错了,先生我错了……不要离婚。”
“不离婚,”蒋云书怕伤口裂开,只能先答应,他把白糖抱回到沙发上,连抽了三四张纸,解释道,“我没说要离,决定权在你,只是说如果你想我们可以……”
眼见白糖膝盖一弯又要跪,蒋云书压下内心的疑惑,立刻改口:“我们不离。”
“谢谢先生……”白糖颤着声音说,手里的纸却没敢用。
“擦擦眼泪。”蒋云书提醒道。
白糖这才用纸巾碰了碰脸。
“真的对不起,”蒋云书重复了一遍,咬字清晰,语气认真,“但之前我对你做过那些不好的事,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其实蒋云书对白糖的感情很简单。
第一,他是个医生。
第二,他现在是“蒋云苏”,白糖作为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会尽力去负责,去弥补原主犯下的错。
第三,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从心底上不忍心一个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变成这副病态模样,并且,他有余力也有足够多的钱财去伸出援手。
最后一点,白糖长得太像他的病人周安了,那个小男孩……蒋云书垂眼看着白糖的头发,估计活不过一年了。
周安从县医院转来市医院的时候才13岁,蒋云书是他的主治医生。
小男孩一双笑眼,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见到蒋云书来查房,就会露出一个笑容:“蒋医生,你来啦。”
这么乐观温柔的周安却每天都要忍受骨癌带给他的剧痛,冷汗浸湿了病服,连白床单都会洇出一个清瘦的身形。
周安蜷缩在病床上,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见到蒋云书,他虚弱地伸出手,抓住白大褂的一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了笑:“蒋医生,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蒋云书用纸巾轻轻擦着周安额头的汗,“小安好厉害。”
周安14岁的时候,长期的化疗带走了他一头漂亮的黑发,可病痛无情,骨癌持续恶化,继头发后,让周安失去了左腿,但这还不够,截肢并没有让这个小男孩捡回一条命。
在蒋云书死之前,周安刚过完15岁的生日,第二天例行检查却发现肿瘤转移到了肺部。
蒋云书作为肿瘤科的医生,见过太多太多的病人,见过太多太多的生死,但从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么心疼,心疼到什么地步呢。
他陪着奶奶去寺庙时,鬼使神差地帮周安也求了一个平安符。
这是为什么蒋云书第一次见到白糖会先问有没有病史,是蒋云书听到白糖21岁时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一片空白的蒋云书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却快速地信任了白糖,因为他先入为主地断定,有着和周安相似外貌的白糖不会伤害他。
周安在那个世界已经过得够痛苦了,因为他的无能,他甚至没法留住那个小男孩的生命。
但在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蒋云书暗地里握紧了拳头,虽然不知道白糖为何不愿离婚,但既然选择了留下,那么他一定会守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