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化沉默下去。
当着罗蕾的面,所有人一直默契没有提起她的父亲,因为她的父亲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谈起这方面只会在罗蕾的伤疤撒盐。
包括罗蕾本人也从未提起过。
在幸化的印象里,罗蕾一直十分依赖她的父亲,就算旧首领变得越来越偏激,父女之间产生了隔阂,她也毫无疑问爱着抚养自己长大的亲生父亲。
罗蕾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去探望,可能是由于她难以面对被判决死刑的父亲,害怕面对面见到后,自己好不容易坚强起来的心会瞬间崩溃。
不过,罗蕾已经做得很好。以前她被父亲牢牢保护在羽翼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没有人认为这种柔弱大小姐脱离保护者后能独立生活下去。幸化曾听其他底层成员议论过,罗蕾只是幸运拥有好出身与好的异能,其他一文不值,换成她们获得罗蕾的出身与异能,她们能做得更好。
幸化当时没有开口附和,但内心想法和她们类似。
结果,事实推翻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还要反过来受到罗蕾的帮助。
吃着早餐,幸化心里有些感慨。
早餐结束后,幸化带着女孩和曾实一家出门,来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他们就像几滴汇入大海的水珠,融入庞大的人流,向王都广场走去。
街道人头攒动,曾实的儿子个子矮,被挤得东倒西歪,曾实索性举起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肩头。
他们需要扯着嗓门,才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人也太多了吧!”幸化喊道。
“没办法,有很多从外地来过节的人。”曾实大声说,“快到朝圣的时间了,前往王都广场就这几条路,这条路有点窄,所以比较挤,忍一会儿就好了!”
他们几乎是被人群推着抵达王都广场。
这是全国面积最大的广场,气势雄伟恢弘,常用来举办郑重的大型活动,也是每年祭神节的中心朝圣地。许多信徒天还未亮就虔诚等在这里,幸化他们算是来的比较晚了,只能待在外围。
等待期间,曾实和幸化交头接耳。
“住进来的那个松木,也是反神派的人?”
“是的,他是木清河的得力属下,在组织内是重要的高层。”
“看起来真不像。”曾实想起松木和小猫玩耍的样子,感叹道,“木清河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幸化加入木清河的据点时,就做了充足功课,待在据点的几天,他从别人口中对木清河有了更多的了解,侃侃而谈道:“木清河是温和反神派的领袖,行事古怪,却聚集了大批拥簇者。”
曾实疑惑问:“他的得力属下,怎么会对安何大人表示服从?”
“……有件奇怪的事。”幸化吞吞吐吐。
“什么?”
“木清河,将安何大人视作他信奉的新神。”
曾实愣了一下,理解了幸化的意思后,他没觉得太奇怪,而是说:“原来想效忠大人的不止罗蕾小姐和我们,还有木清河。”曾实开了个玩笑,“如果安何大人答应我们的效忠,看来大有可为啊,可惜大人拒绝了。”
他们过去虽然不是因为认同反神派的理念而加入,但在组织内待久了,受到氛围熏陶,他们对于神明也没抱有什么虔诚之心。
对于神带来了疾病的说法,他们半信半疑。
帮助了他们,将他们从困境中救出的也不是神。
如果换做安何处于神的位置,他们必定愿意信仰,愿意跟随。
天空的阳光突然大亮,整个王都广场镀上了璀璨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