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上爬起来想翻回去,右脚却剧痛无比,还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说:“姐姐,你求我们啊,求我们就放过你。”
唐枳依旧无声响,但那边却传来嬉笑声:“……她竟然真的跪下了,正好,李佳明,你从后面来脱掉她的裙子!”
脱裙子。
在那一瞬间我惊到无法动弹,浑身上下渗出冷汗,连手心都是,带着颤抖,而唐枳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或许发出过,只是被男生们的笑声淹没了。
我在晕眩中听见有人说“不动了,会不会死了?”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要求救。
路边的花草树木刮得脸疼也不重要了,眼泪模糊满眼看不清路,我狂奔到最近的医院,又觉得该报警,要跑去警局。
唐枳被五个人按在地上伤害了将近三个小时,我带着人找到她时,她几乎没了心跳,倒在血泊里双眼紧闭,身上的衣服碎成了条状,伴随着大大小小的新伤与旧伤。
最严重的是腹部被捅了一刀,从腰间延伸至私密处,几乎要将身体剖开,这个伤口缝了二十三针,她也在重症监护室呆了小半年才转到普通病房。
舅妈瞒着舅舅找自己娘家借了钱送给我后妈,托我去医院交齐医药费。
唐枳就这样被毁了,那个漂亮的,什么都会的,优秀的女孩,就这样堕入深渊。
而她是为了救我。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去医院看她,只敢隔着厚重的玻璃偷偷瞧几眼,她腰间的疤痕像蜈蚣,在精瘦的身体上爬行。
我悔恨我的迟钝笨拙,倘若我早一点,反应快一点,唐枳不至于如此。
她一定怪我吧?一定会的。
二十岁的唐枳,被胡暮湾毁了。
至此我再没有见过她。
回到南大上学的两年后,杨欣语推荐我当学生会副会长,上任第一天她问我:“你知道唐枳吗?从外校转来的,搞定她如何?”
这个名字让我的记忆与现实重合,脑袋忍不住疼起来,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哪个唐枳?大一新生?”
“算是吧,但她可能会破例跳级。”杨欣语翻着资料说:“大学生转校多难你知道的,听罗江伟说她专业第一,就是人有点放荡不羁。”
我在三天后见到了唐枳,她瘦得出奇,依旧是一头长卷发,因为五官太漂亮,又很高挑,在一圈人中中鹤立鸡群。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我看见她慵懒的和身边人说话,转动的眼眸深邃幽暗,不带一丝温度。
她说到一半掏出香烟含在唇中,烟头燃烧,猩红的火星忽明忽灭,将我的眼睛也跟着灼得发烫。
从前她如同向日葵,现在只像一朵长满刺的玫瑰,看似在笑,却凉薄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