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鱼脸色大变,她没记错的话,晏归澜应该就在前院!
他抬眸看着远处灼灼的火光,不知何时手里何时燃气一个火把,沈嘉鱼就着火光看清了周遭的乱象,心下正暗暗惊慌,晏星流却强拉着她到了高墙边上,高墙边儿上架了个火盆,里面放的是极易生烟的柴薪——这些柴草能生出狼烟,一看就是传递信号之用。
他强拉着她的手握在了火把上,又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下压,慢慢点燃了那盆狼烟:“你不想去密室就算了,跟我一起去瞧瞧闻名天下的晏大都督是如何败在我手上的。”见浓郁烟火冲天而起,他淡然抬起眼眸:“大局定了。”
“可惜我如何死的,你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有只利箭伴着这句回话一并射了过来,晏星流神色错愕,还没来得及反应,利箭就透过肩膀扎了出去。
他吃痛之下手劲松了松,沈嘉鱼忙趁此机会逃开,接着腰间便是一紧,整个人被晏归澜搂在怀里,言豫立即带人上前,把晏星流团团围住。
晏归澜一手搂着她,一边漠然道:“老二,你留下的人手泰半被我诛杀,这狼烟你还是自己留着看吧。你是打算自己束手就擒,还是打算被我折了手脚,被迫认输?”
晏星流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极明显的错愕,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距离他真正动手不过两三刻的功夫,晏归澜居然这么快就解决了?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败,但是却没想过自己会败的这般快!
不过晏归澜也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抬了抬手,言豫立刻带着人扑了上去。
剩下的结果不用再看,晏归澜见她小脸煞白,脸色实在难看,便抱着她随意进了间屋子,把她平放在床上,此时府里的乱象已经渐渐止了,灯烛也重新燃起来,沈嘉鱼忙扯住他的袖子:“华蓥,快派人去找华蓥!”
晏归澜点了点头,对着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立即躬身出去。他瞧她神色不好,鼻息急促,伸手帮她搭了搭脉,发现她脉象也不大平稳,他蹙了蹙眉,沈嘉鱼又忙问他:“今儿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晏归澜端了盏茶上来,轻声哄她:“没事,都结束了,你先把这盏茶喝了我再告诉你。”
沈嘉鱼急着听他怎么说,三两口把茶汤喝完,没想到喝完没多久,一股绵绵的睡意袭来,她头一歪,靠在枕上就这么睡着了。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她被几声鸟雀清啼生生吵醒,她扭头就看见晏归澜坐在床边陪她,而府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情景,她愣了会儿神才腾的坐起来:“世子,二郎君他…昨晚上究竟是怎么了?!华蓥公主没事吧?!”
晏归澜正手势笨拙地给她削着一个苹果,等他削到最后,差不多就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果核,他叹了声,把果核撂在一边,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挫败:“放心,都没事了,公主在溯雪院安置着。”
他取来干巾子擦净了手,给她搭了搭脉,见她无事这才允她坐起来:“你最近忧思过重,昨日受了风寒又受了惊,我给你的茶里添了点助眠之物,让你好好睡了一觉,现在觉着好点了吗?”
沈嘉鱼点了点头,大眼急急地看着他。晏归澜被她这模样逗的一笑,慢慢解释:“皇上在江南道可布置了不少棋,除了裴惊蛰和皇长子,老二也是棋子之一,幸好经过裴惊蛰的事之后我已留了心,在府里也有所准备,不过…”
他讥诮笑笑:“我猜到老二会在成亲这日发作,却没料到他居然先去寻你。”晏星流当真是走了一步昏棋,他要是集中精力对付晏归澜,说不定还能多拖一阵,可谁想到他半路去找了她,这才败的这般快。
他说完蹙了蹙眉:“我没料到老二如此混,昨晚上我生怕他不来,特地在前厅点了火想把他引过去,他居然没去前厅寻我。”
沈嘉鱼听的胆战心惊,忙握住他的手:“快别说了,你没事就好。”她又犹豫道:“可是那么些刺客到底是从哪儿混进来的?府里的守卫够严密了啊,难不成还有内鬼?”
晏归澜淡淡道:“华蓥公主带来的人。”
华蓥是嫡公主,出嫁的排场自然非比寻常,这回带来送亲的人手加起来有近千人,皇上派来的刺客就混在送亲队伍里,昨日华蓥成亲,晏府也不会对送亲的人细查,再加上老二里应外合,这些人自然能大摇大摆的混进晏府,这么一想成亲这日动手还真是个好时机。
沈嘉鱼犹豫道:“华蓥不可能参合进这事里吧?”她见晏归澜摇头,心里才放下了,又叹了口气:“看来公主也是被皇上利用了,旁人倒也罢了,这个是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啊…”她说完不由顿住了,皇上连亲儿子都能舍出来,更何况一个妹子呢?
他嘲弄笑笑:“天家子女,向来如此。”
他说这话倒是让沈嘉鱼想起晏星流了,她抬头看了眼晏归澜,迟疑道:“那你二弟…”
琢玉此时捧了几样清粥小菜上来,晏归澜接过来递给她:“我已经派人把他押送到永宁塔上了。”他神情阴戾:“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永宁塔沈嘉鱼嫁进晏府之前就听过,据说是一处荒无人烟海岛上的高塔,四下无船无舟,专门用来关押犯了大错的晏府族人,每日只靠看守送些食水度日,那里的日子有多寒凉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