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鱼这素来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硬是拉着晏归澜不许他再套,然后又拽着他除了当铺。她给这事儿搅和的,街也不想逛了,一路闷闷地回了家里,饭也没吃几口就恹恹趴在床上,晏归澜劝了一晚上都不顶用。
她这样愁眉苦脸的时候实在少有,晏归澜急的连连捏着眉心,搂着她哄道:“都是我没套好,不过是樽白玉像,你我有没有孩子本就不在这上头,你若是心里实在放不下,我这就去把它买回来,如何?”
沈嘉鱼神色郁郁地摇头:“没缘法,强买回来有什么用。”
他自然不觉得套个圈能代表什么,但瞧她这样上心,他急的眉毛直皱,白玉修长的手指不住抚着她的脊背:“小祖宗,你要怎么样才能露个好脸?”
她懒洋洋地把眼皮一掀,神色沉闷:“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他注意到她话里有话,不过现在哪怕是有陷阱他也乐意跳下去,他点了点头:“只要你说出来。”如今这天下还少有他办不到的事儿。
沈嘉鱼本来还难过着呢,听到这话不知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噙起一抹坏笑,她从他怀里跳出来,蹬蹬蹬从衣柜里把那套大了几号的女装取出来,又从自己梳妆台里翻出几个珠钗项链:“那你穿这一套。”
虽然套圈的事儿的确让她很心烦,但她这人一向比较心大,况且他都把话说这么满了,她再不把这套准备已久的女装给他穿上,岂不是辜负了他的美意!
晏归澜:“…”他突然发现自己把话说的太满了。
沈嘉鱼见他不动,脸色一垮,眼角还漾出几朵小泪花来:“你骗人,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故意没套上那方爬娃,你是不是想去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晏归澜:“…”他头一次觉得,女人是一种如此让人费解的生物。
他扶额,咬牙道:“你的夫君穿…这身衣裳,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也一样无颜见人。”
沈嘉鱼扁了扁嘴:“我才舍不得给别人看呢,就在屋里穿一会儿,我保证不跟别人说。”就是在朝堂上面对风云无数,他也没有这样头大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真想把她的脑袋敲开来看看。
她主要是婚前婚后老是被他压的不得翻身,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损招,好让自己这辈子也能赢他一回。
她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听太婆婆说她在你小时候还把你扮成过女孩子,所以我就想瞧瞧你穿女装什么样吗。”她软硬兼施:“再说今儿的圈可是你套的,两回都没套上,这事儿可是你的过失!”
晏归澜:“…”
她软磨硬泡了好久晏归澜就是没松口,最后她实在按捺不住了,扑上来准备用强的,晏归澜横了她一眼,似乎伸手想要拦她,她立刻摆出一副哭丧脸来,他霎时没了脾气,认命地由着她摆弄。
沈嘉鱼梳妆打扮的手艺着实不咋地,这回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算捯饬好,等帮他收拾完,她瞧着都呆了呆。
晏归澜的五官气韵没有丝毫女气,她以为他换上女装定然非常喜感,但大抵是人好看到了极致,居然没有半分她想象中的难看,就见他一头乌发堆叠成云,广袖长袍迤逦而下,竟有种跟女子截然不同的俊美。
晏归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可看够了?”
沈嘉鱼呆了会儿才回过神来,她见好就收,忙不迭给他换下衣裳,嘿嘿笑道:“你真好看。”
晏归澜表示一点都不想要这个赞美。
他恶狠狠地把她按在床上,弄的她哭出声来才算是出了这口恶气,到后来沈嘉鱼已撑不住昏睡过去,他帮她清洗好,瞧着她的睡颜无奈在她脸上掐了把:“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沈嘉鱼不知梦到了什么,被他掐脸之后竟然嘿嘿贱笑了几声,又在他下巴上摸了把:“活色生香的小美人。”
晏归澜:“…”
两口子闲下来之后又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生活,可惜两人虽然勤快,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套中那送子爬娃的原因,沈嘉鱼还是迟迟没有动静,请大夫来给夫妻俩各瞧了一次也没瞧出什么毛病来,只留下方子让她调养身子。幸好她让晏归澜穿一回女装的夙愿终于达成,也不至于太过郁闷。
她就这么一直调理到过年,和晏归澜一起守岁的时候,瞧着窗外的千重锦绣感叹:“我明儿开始不吃药了吧,反正吃了也没什么用,白糟蹋好东西。”
晏归澜怕她又开始胡思乱想,勾着她的手指把玩:“你不想吃就不吃了,只是有一条,别胡思乱想,就是没孩子又能如何?大不了从旁支过继一个来。”
沈嘉鱼耷拉着嘴角:“你要还是世子,过继也就过继了,可你如今是摄政王,说句大逆不道的,没准过几年就要成皇上了,你能随随便便过继吗?”
晏归澜不想让她总纠结此事,取了厚厚的斗篷来把她拢好:“年夜宫里下旨去了宵禁,今晚上有通宵的灯会,我带你瞧瞧去。”
她是孩子心性,听到有灯会看心情果然稍好了些,他拉着她一路走一路介绍各色灯盏,让她原本耷拉下来的嘴角又高扬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两人路过的时候,那家当铺恰好又在套圈搏卖,那樽白玉爬娃像不知道是太难套了还是怎地,竟然一直留到了现在。沈嘉鱼瞧了一眼,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