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弦没作声。
这一路,从鸣沙山启程到今晚落幕,每天都在赶路,每晚都在戒备,就没有一刻是能够像现在这样彻底放松下来的。
她知道,事还没完。等着她的,是一摊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可此刻,夜深雾浓,心里的倦意轻而易举被勾出,她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休息过了。
她侧过脸枕着傅寻。
有温热的掌心盖住她的眼睛,他的声音低且沉,像风过雪山刮起的雪粒子:“我守着你。”
——
曲一弦再睁眼时,是听到了引擎声。
她没睡深,隔一会就强迫自己醒来看看傅寻的情况。他每次也配合,不厌其烦地让她探温度,检查伤口。
许久不说话,她开口时嗓音微哑:“有车来了。”
傅寻抬腕,看了眼时间:“过去两小时了,也该来了。”他话音刚落,远处车灯的灯光出现,朝着探索者的方向,由远及近。
曲一弦起身,从车厢前部跨至后座,仔细辩了辩:“未必,谁知道来的是人是鬼。”
她抄起根铁棍,掂了掂。随即,压低了身,贴住车门。
车声越来越近,有喇叭声嘟嘟响了三声算打招呼。
很快,有车在附近停了下来。
草甸掩盖了人的脚步声,曲一弦屏住呼吸,握着铁棍的手紧了又紧,猫着腰,扣住车门随时准备突袭。
没多久,车窗哐哐响了两声,袁野的大脑袋抵着车窗使劲地往里看:“曲爷?寻哥?你们在不在车里?”
曲一弦紧绷的弦一松,抬头看去。
袁野扒着车窗,鼻子挤成一团,奈何车窗的车膜颜色太深,视线压根透不进来。
他丧气,抬手去拉车门。
刚碰着车把手,后座的车门锁扣轻轻一搭,曲一弦握着车顶扶手从敞开的车门里探出身来,手里的那根铁棍朝着袁野就招呼了过去:“你怎么才来?”
袁野下意识要避,手刚挡住脸,那铁棍顺着她甩出的力直接抛到了车顶。
曲一弦转身,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车队,问:“带医生了没有?你寻哥挂彩了。”
“带了带了。”袁野扭头一吼,忙拎过个随队医生,“在军事基地,你前脚刚去追裴于亮,我寻哥后脚就撑着坐起来,从那个剃着板寸的混账那摸了车钥匙就追出去了,我拦都拦不住。”
他让开地方,让医生给傅寻检查:“怎么样?我寻哥伤得重不重?”
其实袁野心里有底。
傅寻不是逞义气的毛头小子,身体状况应当是没多大问题。再说不还有曲一弦在吗,真要是重伤,小曲爷第一个把人从车里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