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童如今开这书肆,也全靠她自己筹谋,不指望赚钱,只希望能让书籍学问能多往外流传罢了。
“楚江离,你找人想想办法呗。”穆童戳着楚江离的胳膊,鼓动他想辙,“怎么才能让这些书能多多的被人看到,多多的流传出去。”
楚江离夺下穆童手里的孤本,小心翼翼的放好:“好,我回去就下令将作监想办法去。”
穆童乐呵呵开心,一转头就瞧见窗外肖叶白带着人正在门口与高鑫对峙。
“肖三郎,你就算想要摆脱我高氏,找人投靠也要找个靠谱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郎君,也值得你这么巴结?”高鑫倨傲的挡住肖叶白的路,说话半点不客气,“别以为进了安京,就能另寻比我高氏更好的门路。你这算盘打得虽响,却不够分量。”
肖叶白挺直脊背,如松如竹,不亢不卑:“高郎君说笑了。我不过是给穆二郎帮个忙,寻些人帮他抄书罢了。抄书本就是上进又风雅的事,随手为之,也不为过。”
高鑫不屑一顾:“也是,一群穷酸,也只能靠抄书来多看几本了。肖三郎果然是常在我高氏抄书的,自然对此十分了解,才会冠冕堂皇的扯块布遮羞。”
穆童在二楼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往窗口一趴,优哉游哉看热闹。
楚江离就站在穆童身后。他心境变了,再看肖叶白虽然还是不爽,但也多少能忍耐些。还会出言调侃穆童:“你看中的人正被欺负呢,你不替他出个头?”
“你也说是我看中的了。”穆童漫不经心,“连这点小事都应对不了,那还要他何用?”
楚江离想了想,又问:“若是我被欺负呢?”
穆童惊悚回头,上下打量一番楚江离,嫌弃得要命:“你被欺负?谁能欺负得了你?打小就是个独霸的性子,谁要是敢望你身前进一寸,你能把腿给打折。欺负你,是不要命了?”
楚江离不满:“甭管能不能欺负我,你只说,若是有人欺到我头上,你也要这样看热闹?”
穆童懒得搭理楚江离,继续扒着窗户往外瞧,随口敷衍:“当然了。敢欺负你的人出现了,可是天下奇景,我不多看些热闹开开心,难不成还要自找麻烦的当菩萨救人?”
楚江离挑眉,对这答案不置可否。
楼上两个压根没把底下的当回事。
肖叶白倒也没辜负穆童,面对高鑫的挑衅羞辱不急不躁,不怨不恼,依旧微笑:“当初与高郎君一起求学,先生便说过,书读百遍而义自见。高郎君不耐烦读,先生不得不叫高郎君抄书。想来在抄书上,高郎君才是真正有心得。正巧高郎君今日也来了,不如先教教我们,怎么抄书才能又快又好?”
此抄书非彼抄书。同门求学就是这点不好,进学的时候有点什么丢人现眼的糗事都被了解得清清楚楚,屡屡被先生罚抄这种耻辱直接就能被随手捡出来打嘴。
高鑫气得脸色涨成猪肝,红紫发黑,盯着肖叶白的目光阴狠:“肖叶白,你当真想好了,从此要与我高氏划分泾渭?”
肖叶白轻笑:“高郎君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祖母出身高氏,我身上也流着高氏血脉。如何能划分泾渭?”
“那你……”
“只是咱们上京应科举,为的不是家族荣誉,而是报效国家朝廷。”肖叶白北面拱手,恭恭敬敬,“肖某自忖多有不足,还得多学多看才是。过来抄书,也不过是为的静心罢了。”
高鑫听完虽然还是别扭,脸色却好了许多。
穆童不觉挑眉:“肖叶白倒是很会左右逢源。他这样的人入了朝堂,倒是可以平衡世家与寒门。”
“不过是油嘴滑舌,两边都不想得罪罢了。”楚江离见到穆童对肖叶白的夸奖,酸水都快流出来了。
穆童往后一靠,脑顶正抵在楚江离下颔:“你自己眼里揉不得沙子,正需要这样的人帮你。肖叶白不管能不能做状元,入了朝堂用得好了,对你也是一个助力。提早收拢,总好过推出去让他投靠了别人。”
楚江离把人搂住,脑袋压在小娘子的脑顶:“有你如此为我考虑,夫复何求?”
穆童笑笑没说话,推开楚江离,扬声向楼下:“肖叶白,还不快点上来?这里可是不少书等着你们抄呢。后日我书肆能不能开张,就看你们的啦。”
肖叶白应了声,向高鑫略拱手,就要带着人进书肆。
高鑫一把抓住肖叶白的胳膊,低声在他耳边问:“肖三哥,你当真想好了?这个所谓穆二郎我并没有查到什么跟脚,从他这里能得到的,恐怕不如你所想,将来,也未必如你的意。”
肖叶白笑着推开高鑫的手:“我自有道理,劳高贤弟记挂。”他想了想,提了一句,“高贤弟不应该往郎君上找。之前一直没对你说过,这位应当不是穆二郎,而是穆二娘。”
高鑫恍然。
肖叶白笑笑。
高鑫连忙跟上肖叶白,依旧扬着脑袋傲慢:“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能抄出什么好书来。架子拉得够大,谁知道底子到底行不行?”
然后,高鑫就被二楼的书震住了。
穆童今儿拿过来的珍本书,好几本都是高鑫只听过没见过的。他高氏可是有自己的藏书阁,颇有盛名。可他高氏藏书里,也没有穆童带过来的这几本。
更别说其他真正的寒门学子了,对穆童拿出来的书叹为观止,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