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长姐的声音,李云萝终于抑制不住,失声痛哭:“阿姐,请医正进来,我要救我的孩子!我要救孩子!”
李仙芝红了眼圈,哑声道:“好。”
李玺也没出息地哭了,一边哭一边唧唧咕咕地叮嘱:“阿姐你盖严实些,挡着风,我要开门了……”
“我萧家的门,谁许你开了!”萧刘氏还没看清形势。
“我许的。”萧子睿双目赤红,一把推开房门,对着医正深深一揖,“徐医正,请务必保住县主!”
御医正点了点头,被徒弟搀着进了产房——到底是顾及李云萝的名声,他特意带了两个女徒弟。
萧刘氏当众被儿子下了面子,一怒之下甩了萧子睿一个耳光。
极响亮的一声,院中瞬间安静。
萧子睿十岁丧父,母子俩相依为命十余载,萧子睿小小年纪就撑起三房家业,为人处事从无错处,这还是萧刘氏第一次打他。
母子两个都怔住了。
萧刘氏想抬手给他揉揉,刚好听到屋内的动静,转而恶声恶气道:“不孝子!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联合外人来气我的吗?”
萧子睿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还有失望。
这是婆媳之间拈个酸、吃个醋的小事吗?他的妻子命悬一线,搞不好就是一尸三命,他娘还在计较内人还是外人?
他毫不怀疑,此时此刻,倘若换成萧刘氏躺在屋内,李云萝定放下所有芥蒂,不遗余力地救治她。
不是他不孝,是要分轻重缓急。
萧子睿寒了心,一句都不想解释,缓缓跪下来,沉声道:“母亲要打要罚,悉听遵便,云萝,我今日必须救!”
“你——”萧刘氏高高地扬起胳膊。
“要打别处去打,别吵到我妹妹生孩子。”李仙芝淡淡开口。
身后近卫随即上前,把萧刘氏的胳膊一扭,远远地丢开了。
李玺的府兵都是大老爷们,不好意思动萧刘氏,李仙芝的近卫却不同,一水的泼辣小娘子,萧刘氏要撒泼,卸胳膊卸腿卸下巴,不带含糊的。
萧刘氏气得浑身发抖,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拖走。”李仙芝不带任何情绪。
“我也没使劲啊,怎么还晕了?”女副将一边拖一边嘟囔。
“装的,”另一副将搭话,“听说长安贵妇有三招,一哭二病三装晕,三招一使,别管相公还是儿子,全得俯首贴耳,让她牵着鼻子走。”
萧刘氏的眼皮可怜地颤了颤。
萧子睿脚步一顿,没跟上去。
萧尚书要闹,却被魏禹拦住。
“尚书浸淫官场数年,还看不清形势吗?若无圣意,镇远军岂敢擅闯重臣府邸?”
萧尚书目光一顿,冷笑道:“李氏女果然不是这么好娶的,明日早朝见!”
说完,便拂袖而去。
李玺眨眨眼,“他想干嘛?”
李仙芝讥讽一笑:“无非就是联合御史台上书参奏福王府,顺便再夺了我的兵权。这帮文官除了动嘴参人,还会什么?”
“那不怕,又不是咱们的错,让他参去。”李玺理直气壮道。
魏禹抿唇,垂眸沉思。
这不是谁有理谁就能赢的事,大业虽然看似民风开放,到底是男尊女卑,掌权的都是男人,是这些顽固守旧的世家门阀,纵然皇室也不能一手遮天。
——若非如此,当年李鸿对郑嘉柔也不会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