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温柔乡一般的光州来到这朔风凛凛的北地,也不知她哥哥泉下有知,会不会觉得她是做对了。
新露见她神色郁郁,眼下有些青灰,料想是这些时日忙碌府中的事没休息好,走去榻边揭开新垂的帷幔,道:&ldo;家主小睡片刻吧,从启程上
路以来,到这府中,就没睡过一个好觉。&rdo;
栖迟点点头,起身过去时,对秋霜招一下手:&ldo;给我把刚送到的账册拿来,若睡不着还能翻一翻。&rdo;
秋霜一边去匣中找,一边打趣:&ldo;家主是要看看自己又赚了多少入账,才高兴呢。&rdo;
她扬眉:&ldo;正是这个道理。&rdo;
新露和秋霜听了都不禁笑出声来。
听到她们笑,栖迟心情也转好了,她向来不是个沉溺伤怀的人。
※
人退去,房中炭火烧得旺,舒舒服服的。
栖迟躺在榻上,翻了大半,渐渐乏了,背过身去,将册子塞在枕下,合上眼。
迷蒙间倒是想起一件事:那男人至今还未回来过。
到后来便睡着了。
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闻得声响,叮的一声,好似金勾解带,一串细碎声。
接着沉重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倒了下去。
栖迟掀了掀眼帘,尚有睡意,料想不是新露就是秋霜,何时竟如此毛手毛脚了。
只一瞬,又睁了眼。
因为想到她身边的人都不可能这样行事。
伸手撩开帷幔,她两只脚慢慢踩到地。
地上新铺了西域绒毯,光脚踩上去也不会冷。
她起身离榻,脚步无声,走了几步,便看见地上淋漓的水渍。
目光顺着那点点滴滴的水渍望过去,案上搭着一条一指宽的腰带,往前是床。
床沿下也是一滩水渍。
栖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眼看到上面躺着个人,脚上胡靴未褪,粘着的雪化成水,滴落在地。
下一眼,看到他的脸。
不妨他突在此时就睁了眼,栖迟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就走。
身后的他霍然坐起,一把抓着她扣回去,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ldo;别叫。&rdo;耳边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ldo;是我。&rdo;
栖迟跌坐在他身前,手指挨着他的佩剑,还是那柄她见过的剑。
男人的手捂着她的唇,粗糙,沾了风雪的凉气。
她没想叫,早已猜到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