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好极了!”玉旈云道,“其他东西都是不打紧的,全赏给海龙帮的诸位英雄。重石你务必要全部检验清楚,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是。”许昌领命,和工兵营的士兵们手脚麻利地将重石都运走了。只剩下金银珠宝等物。
“我在海岛的时候,诸位对我照顾有加。若不是诸位,我今天早已见阎罗去了。”玉旈云用鞭子指了指那些箱子,“这些小小意思,我想诸位做了这么多年买卖,也不稀罕。但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王……王爷客气啦!”海盗们道,“我们从来只有抢东西,哪儿有人送东西给我们的?这些金山银山,够我们吃好些年了。”
“这都是从楚国搜集来的奇珍异宝,怎么用来吃呢?”玉旈云笑。
“我们哪儿会欣赏那个?”海盗们道,“还不是用来换柴米油盐?话说回来,其实咱们岛上的宝物也不少,只是每次拿出来换的时候,提心吊胆,怕被官府抓到。”
“那不打紧。”玉旈云道,“今后,你们有什么东西要脱手的,就拿到东海三省来——我玉旈云说了,海龙帮在东海三省是良民,你们要卖什么、买什么,只要真金白银,谁也不能多问——当然,前提是你们不得再打劫我樾国的商船,也不能打劫来我樾国做买卖的他国商船。”
“那还不好说?”海盗们大喜,“王爷曾经和咱们做过兄弟,咱们决不能再动她的船。老大你说是不是?”
乌昙听他们这样兴高采烈,心中不是滋味:难道他们听不出这话中离别的意味吗?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以为自己会坦然面对,却如此难舍。
“其实要这样说,咱们也不必把这些金银珠宝带回海岛去。”有海盗建议,“否则下次要买米粮,不是还得再带来这里吗?不如让王爷替咱们保管,咱们什么时候需要买米了,就从王爷的库房里支出来,岂不方便?”
“哈哈哈哈!”玉旈云大笑,“你们可真是聪明绝顶——我大樾国现在有票业司,总领全国票号,汇通天下。你们只须找间票号把这些金银珠宝兑成银子存着,以后你们便能随时支取,不仅在东海三省境内,就算是想去西京游览一番,也可以直接在西京的票号拿银子来花,再不用把这些金银背在身上,可方便得很呐!”
“竟有这么好的事?”海盗们瞪大了眼睛,“老大,咱们快去找票号!”
“不用找。”玉旈云道,“你们若信任我,我给你们推荐一家——西京鼎兴票号的财东是我的朋友,这是全国最大的票号,你们就把银子存在哪里,保证万无一失,汇兑方便。”
“王爷的朋友,就是咱们的朋友了。”海盗们喜道,“鼎兴票号在哪里?咱们这就去看看!”
“不必着急。”玉旈云道,“这些粗重的活儿,我让人替你们去办,你们明日到鼎兴票号去拿凭据就可以了——诸位在海岛的时候对我照顾有加,今日来到江阳就是我的贵客,一定让我一尽地主之谊——罗满,江阳哪间酒楼的厨子最好?请到你府里去,我借你的地方宴客。”
“是。”罗满答应,吩咐左右照办。便有士兵上前去整理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但冷不防货物当中传来“嗷”的一声吼叫,把士兵们吓了一跳:“是什么东西?”
“啊呀!”海盗们拍脑袋,“差点儿把最重要的事给忘记了——王爷,你的小猞猁咱们给你带来了——除了你,还没人能降伏得了它呢!”他们从货堆里抬出一个笼子来——才一个多月的功夫,那猞猁已经长大了许多,碧眼中的凶光愈加慑人。只是看到玉旈云,立刻眯起眼,好像笑起来。
马上的玉旈云也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难为你们战火纷纷的还记得它。若是早些有它陪伴,我养病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无聊。走,带着它一起去赴宴,它在船上也受苦了,今日要敞开肚子吃!”
“哈哈!我们也好久没有敞开肚子吃啦!”海盗们乐呵呵的。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江阳城,不多时就来到了罗满的府中。
由于海龙帮这次来了三十几名弟兄,没有一间厅堂可以坐得下着许多人,只得在练武的场子上摆下五张大圆桌。来自江阳三间不同酒楼的厨子一齐准备酒菜,虽然战战兢兢,但总算动作利索,大伙儿没等太久已经可以上桌。玉旈云自知尚未痊愈,因以茶代酒敬大家,连敬了三杯,才邀大伙儿起筷。席间又问起樾军与蓬莱兵舰作战的细节。有几名海盗曾经替樾军带路,所以亲临战场,都绘声绘色地说了。讲到精彩之处,满场的人都禁不住拍手叫好。
“蓬莱人到底是怎样一副丑态?”旁边有个帮忙招呼宾客的兵丁问道,“我没那福气去教训他们,好歹你们也学来解个眼馋。”
海盗们兴致高涨,当然不推辞。他们个个都曾跟蓬莱人遭遇过,多年来也打劫过不少蓬莱商船,对于蓬莱国的习俗、蓬莱人的举止十分熟悉,学起来惟妙惟肖。观者无不拍案叫绝。那向他们询问的士兵看得高兴,也手脚痒痒起来,跟着模仿,竟有七分相似。海盗们愈发高兴,又教他说几句蓬莱国的粗话。那士兵年轻聪明,也一学就会。开玩笑地用来骂身边的同伴。同伴们又怎甘示弱,亦学蓬莱话骂回去。一时间,席间充满东瀛“风情”。
乌昙本是个洒脱不羁的人。如果身在海岛,也要和大伙儿一起乐呵一番。但当着玉旈云的面,害怕弟兄们这样粗鄙的行为会扰乱了她的军纪,心中惴惴不安。不过,他偷眼看了看,玉旈云和罗满满面笑容,毫不在意。玉旈云甚至举杯道:“不如咱们来了蓬莱丑态大赛,看谁学得最像。胜者我重重有赏!”
“好!我先来!”海盗和众兵丁玩得愈加癫狂起来,争先恐后地表演。
只是这个时候,忽见罗满站了起来:“端木姑娘,你怎么来了?”
“怕是来抓我回惠民药局的吧?”玉旈云笑。
“你只管找你的乐子。”端木槿冷冷地回答她,“我是有事来找罗总兵的——罗总兵,可以借一步说话么?”
罗满看看玉旈云。后者只是笑着摆摆手,便又和众海盗说笑去了。
罗满这一去,过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才回来,面色晦暗,眼神沉郁,回席落了座,端起酒杯却不往嘴边送,怔怔发呆。玉旈云瞥见,便皱了皱眉头:“怎么?端木姑娘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要我帮你解决么?”
“王爷只怕解决不了。”罗满的语调有些奇怪,“端木姑娘要走了。”
“走到哪里去?”玉旈云不解。
“她说她要回楚国去。”罗满道,“说最近会交代清楚惠民药局的事务,然后就回家乡去了。”
“为什么?”玉旈云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