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宗镜下了马,走过来。
“何事惊慌?”
“不久前有人送来一封信!大人请看。”
肖宗镜拿过刘叔范手里的信,上面字迹潦草,只写了一句话——“明日二更,居水街牌楼交换夜蝉,设伏立杀之。”
信没署名,只是角落里留了一根羽毛样式的图案。
肖宗镜:“我的人在哪?”
刘叔范:“这……大人,昨夜分别后下官就没见到姜侍卫了。刚刚回府衙,发现衙门口的牌匾上钉了这封信,也没人见到是谁留的。姜侍卫是不是被抓走了?大人,这、这夜蝉又是何人啊?”
肖宗镜抬起眼,刘叔范被他的神情震慑,后退半步。
“大、大人……”
“带我去居水街。”
安排好库房守备后,肖宗镜与刘叔范前往居水长街。这条街位于冀县西边,南北朝向,刘叔范一边走一边给肖宗镜介绍,居水街是冀县最繁华的地带,因为紧邻怀玉江,所以起名“居水”。丰州是商业重地,人流密集,居水长街两旁是各种游玩场所,招待各地的客商。此时已是深夜,但居水街仍旧有不少寻乐之人。
街口立着一座牌楼,上面挂着牌匾,上书四字“居水临畔”。
肖宗镜紧紧鼻子,嗅出空气中一丝潮湿的气息。旁边不远处就是怀玉江,江水静谧流动。肖宗镜一语不发,走进长街,细细观察周围一草一木。
此时,在长街尽头,那家最奢靡的酒楼里,一群人正在喝酒——更准确地说,是一人正在喝酒,一群人在旁伺候着。仔细看这群人里,有钱啸川,余英,以及冀县青庭帮分舵的各位堂主。而他们正在伺候的大爷,正是“北方来的玉石商”,戴先生。
戴王山从佻屋村回来后,失了刘桢去向,又来找青庭帮的麻烦。青庭帮无奈,只能再次把这尊大佛供起来。
面前摆着一桌子的珍馐美味,戴王山兴趣都不大,只倒了点酒喝,一边喝一边与钱啸川说话。
“钱帮主,我也不为难你,我再给你两日时间,把白衣相士找出来,够宽裕了吧?”
“这,”钱啸川恭敬垂着头,“只要大人需要,我们全帮上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人找人。可是、可是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人还在丰州啊。”
“嗯。”戴王山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也对,那这样吧,你要是觉得他不在了,两日之后也告诉我,我去别处找。不过……”戴王山话锋一转,语气玩味道:“如果查来查去最后人还是在这,可就别怪我治你无能之罪了。”
钱啸川紧张得喉咙干涩,这是关系到帮派存亡的大事,他不敢应,更不敢拒绝。
一旁的余英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也是干着急。他有心帮钱啸川解围,又不知说点什么好,戴王山是尊活魔神,万一说错话,不用两日,他们现在就要出事了。
就在这时,他余光忽然发现了什么,他站的位置靠近窗户,楼下街上几名衙役跟着两个人,走入他的视线。余英眼尖,一眼认出那是新任县令刘叔范和之前硬闯老鹰堂的混江龙肖大。他眼珠一转,心道你们来得正好,正可为帮主分忧。
他向戴王山施了一礼,示意窗外:“大人,您看那边……”
戴王山往外瞥去,果然被吸引了注意。
“……哦?他怎么在这?”
余英介绍道:“大人,肖大身边的那位是冀县新县令刘叔范。”
戴王山凝视着肖宗镜,摸摸下巴,琢磨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军饷了?”
余英:“应该没错,昨天南赤湾已经被封了,我们帮有不少伙计在那片做活,听他们说,军饷好像藏在渡口的一个小库房里,灯下黑,之前一直没人发现。”
戴王山:“主犯是谁?”
余英:“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戴王山看了片刻,缓缓道:“那小耗子去哪了?”
“小耗子?”余英稍加思索,“大人可是说那姜二?这……倒是没见到。”
戴王山舔舔牙,看着街上驻足观察四周的肖宗镜,觉得有点不对。他朝旁勾勾手指,钱啸川快步上前,戴王山道:“叫你的人去衙门里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为何要来这。”
“是。”钱啸川给余英递了个眼神。冀县是余英的管辖地盘,衙门里自然有他安插的眼线,这可比找什么白衣相士简单多了。余英安排人去打听,不消半个时辰就有了结果。他告知戴王山有人在衙门牌匾上留书,要求与肖宗镜交换人质,地点就是这条居水街。
“交换人质?”戴王山眉峰一挑。“那小耗子被人给捉了?怪不得这姓肖的顶着一张臭脸。”他一拍桌子。“真是大快人心!”见肖宗镜吃瘪,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到丰州半个月了简直无聊至极,总算来了点趣味。明日二更,爷爷就准备看好戏了!”
楼下街道上,肖宗镜并不知晓街边还有个看热闹的戴王山,他全部心思都放在这条街上。
为什么重明鸟会选这条街交换人质?
他站在街尽头,回头眺望,这条街的特点就是笔直,一条长路贯穿始终。不过,虽然直,却也乱,街道不宽,两边堆积了许多杂物。这也是条有年头的老街了,地上的砖瓦不少已经破损,坑坑洼洼,难以速行。
刘叔范在旁道:“大人,此贼不智,竟选了这样的地界交换人质。这条街一向不好走,二更天正是热闹的时候,到时人一多,他就更别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