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的话说的实在是有些侮辱人,宋昀原本平淡的目光变得深沉了起来。
他猛地一甩衣袖,将抓着自己手臂的书生的手给重重的甩了下去,没好气的说道,“兄台既是瞧不起宋昀,那便不必再有所瓜葛,告辞了!”
一群生活在京都,从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弟,看不见和亲这件事情上大雍受到了怎样的侮辱,看不见满朝的官员是如何对匈奴人奴颜屈膝,看不见安平公主此去豺狼环伺,看不见养虎为患给大雍带来的威胁。
竟只顾着写诗作赋,夸夸其谈。
就算是学问,他也没有什么和他们好交流的。
“宋兄……宋兄,你别急嘛。”这时,有另外一名并没有参与发财的高谈阔论,而是一直沉默的坐在一旁的书生拦住了宋昀。
“你就算是和旁人没什么好说的……”说道“旁人”两个字的时候,这名书生还刻意看了一眼那个惹宋昀生气的人。
“咱们两个好好交流一番,何至于与这些人生气呢?”
钟宥齐的为人宋昀还是比较信任的,于是他便顺着钟宥齐又坐了下来。
只不过两个人单独换了一张桌子,并没有再参与到其他那群书生当中去。
“宋兄,其实你不必和那群人一般见识,等到殿试结束,究竟谁人的学问高自会分出胜负。”钟宥齐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宋昀,小声的安慰着。
沈听肆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幕,但并未曾上前打扰,只是缓缓挥了挥手,吩咐念双道,“去查查宋昀身边的那个举子。”
陆漻初到京都之时,也是如宋昀一般,被京都的权贵子弟瞧不起,可那时的他身边却没有钟宥齐这般一个看似格外与众不同的“友人”。
直到的陆漻成为了太傅毕鹤轩的弟子,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才好了起来。
这个钟宥齐,看着有些可疑。
更何况,能用那样的方法陷害宋昀科举舞弊,定然也是他身边亲近之人。
这个钟宥齐,还是极有可能的啊。
“是。”念双轻声应下。
——
天气越发的暖和了起来,沈听肆的身体状况似乎看起来也有些好转,尤其是腿部,那种隐隐发麻的感觉,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日,下朝回到相府,念双安排的前去调查钟宥齐的人有了结果,甚至还有了意外之喜。
却原来,钟宥齐是柳滇的私生子。
柳滇再取如今的妻子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只不过那个表妹父母皆亡,是个借住在柳家的孤女。
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孤女,自然是没有办法给柳滇的仕途提供任何帮助的,所以他只能由着自己的父母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世家贵女为妻子,将表妹养在了外头的庄子上,做了外室。
而钟宥齐,就是柳滇和表妹生下来的儿子。
柳滇原本的想法是等自己爬的高一些,可以不用再顾及着妻子的娘家的时候就把钟宥
齐接回柳府,认祖归宗。
可却没想到,柳贵妃入了宫以后,深受皇帝的宠爱。
常言道,母凭子贵,柳贵妃生得盛宠就使得柳滇的妻子在柳家的地位也更加的稳固。
为了柳贵妃,也为了自己,柳滇只能强迫着继续把钟宥齐养在外面,甚至为了不引起妻子的怀疑,让钟宥齐随着表妹姓了钟姓。
可表妹却郁结于心,没过几年就去了。
明面上的钟宥齐孤苦无依,倒也算是和宋昀同病相怜了,难怪能够相处到一起去。
柳家的几个子嗣都各自入朝为官,可钟宥齐却毫无背景,独木难支。
柳滇便想着通过这次科举给钟宥齐铺平一条康庄大道。
可这前程似锦的道路,却是要踩着宋昀的骨血才行。
听着念双讲述完事情的原委,沈听肆都快要忍不住给柳滇鼓个掌了。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在思考着要怎么样彻底的把柳滇给拉下马呢,结果柳滇竟是主动把把柄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