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黄豆般的汗珠洒在山路上,刹那间被蓬松的泥土吸收殆尽。
那只手一寸寸侵入胸膛,翻搅戳刺,如入无人之境。
嘎嚓,似乎是保护心脏的肋骨被掰断了。
跳动的心脏被握紧,那五指收拢,狠狠一捏。
有一瞬间周岐眼前突然一黑,以为自己就要失去意识,但接着又恢复清醒,而后强烈的晕眩袭来。他勉力低头,看到血涌如注,浇湿前襟。剧烈的痛楚撕扯神经,使得胃部痉挛,喉头抽搐,他一扭头,哇的吐了出来。
肌肉也开始僵硬,看样子是无法走完这段路程了。
他跪在地上,面如金纸,浑身颤抖,却依然没有松开紧紧箍着骷髅腿骨的双臂。
“松手吧,松了手,我就不要你的心了嘻嘻。”耳边的嘻嘻怪完美阐释了什么叫不到黄河心不死。
周岐出离愤怒了,一嗓子吼出来:“你是什么狗玩意,也配得到老子的心!”
正活体剖心的骷髅:“……”
吼完,报复了个爽,顿感胸中烦恶尽除,周岐竟豁达地大笑起来,状若癫狂。
直笑到有人重重地拍了一记他的后脑勺,他才停下,喘息着转过头。
“你跪在地上傻笑什么呢?”
眼前的血色褪去,周岐的视野里出现一张熟悉到化成灰他也认得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正蹙着眉,目中隐含担忧。
周岐有点呆,空出一手,颤抖地伸过去,脸的主人下意识想躲,但随即克制住了。
周岐于是如愿以偿,伸出两指,用力捏住那层薄薄的脸皮,往外一扯。
脸蛋被扯得变形的徐迟:“……”
沉默,沉默,沉默。
三秒后。
“你想死?”徐迟阴恻恻地道。
“靠,这回是真的!徐迟,我他妈差点就死了!”周岐回神,立马松了手,还顺便揉了揉那片被他捏红的面皮,趁机流连忘返。
徐迟拍开他的爪子,投来问询的目光。
周岐艰难爬起,一回头,跟重新回到他背上的四十岁亲切男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他彻底松了一口气,简单地跟徐迟讲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
他整个人汗流浃背,宛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说一句擦一把汗。
吴长江吴黄河就站在不远处,面露疑惑。
“实际上,你只在这里跪了一分钟都不到的功夫。”徐迟沉下脸,“我还以为你累了,想歇歇。”
“你觉得我像是背个尸体爬座小山就会累倒的人吗?”周岐从眼尾下方瞥他。
结合过往经历,徐迟只能向牲口势力低头:“不像。所以我不放心,回头过来看看。”
“谢了。”周岐闭了闭眼,很疲惫的样子,“要不是你,哥们真就凉了。”
“不客气。”徐迟说。
——谢了。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