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贺长风早早的出了门,白秋在家里煮了白米粥和一个鸡蛋,给他爸的加餐。
白秋端进去放在炕桌上晾一会儿。他出去把大猪给喂了,也不知是他舍得喂还是怎么的,他没来几天眼瞅着猪就胖了一圈!
白秋过来洗了手进屋,他屋里屋外的忙活,就感觉到有一股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白秋有些纳闷回过神,发现看着他的正是他的父亲白孟举的眼神,哪里还有之前那呆滞的样子。
白秋瞧着他愣住了,片刻间反应了过来,惊讶道:“爸,你好了?”
白孟举嗯了一声,之前都是装出来的,却没想到碰见了儿子去找他,他心里又急又气,知道儿子能下放到农村必定在档案里动了一些手脚,他不能在外人面前跟儿子相认,索性就装糊涂到底。
没想到竟意外的知道了儿子其实喜欢男人这个秘密。
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白孟举嗯了一声。
随后有水渍落在他的手背上,抬起头发现白秋竟哭了。
白孟举自己受苦没怎么样,瞧着儿子哭一下子心就酸疼的要命:“小白,不哭。”他也说不出啥安慰人的话,只好干巴巴的在旁边劝着。
殊不知白秋越听他这么说,哭的越厉害。
白孟举的眼圈也红了,白秋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从未做过苦活儿,小的时候娇气,让他写几个毛笔字他都坐不住,玩一会儿写一会儿的说了也不听。现在看他又会做饭又能收拾屋子,比之前长大了好多呢。
就是不知这种长大是用了多少苦难换来的。
他没有跟他妈和弟弟出国,而是留下来了想办法插队做知青,才十几岁啊,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不能细想,不然心里拧着疼。
白秋原来以为自己的眼泪都流干了,可是父亲来这边才几天啊。他就像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似得,又忍不住的哭。
他哭完全是撒娇似得,但没想到反倒惹起了他父亲的伤心,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渐渐的止住了。道:“爸,你腿怎么了。”之前瞧着他手脚上的冻疮严重,只能先解决最严重的。
白孟举道:“老寒腿。”在牛棚里的时候吃不好穿不暖,这不算什么大毛病。
白秋一听道:“那我把炕烧热一些,你躺在上面能舒服点。”
说话呢,就要起身过去烧煤。
白孟举拦住了他,想让他讲讲,他身上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
白秋道:“我来到这个村里之后,知青所住满了,去了村长家。村长一家都很和善,对我也很好。我跟小村长是朋友,后来京城里来信说你在隔壁的大牛村。小村长帮忙跟那边打了招呼把你换了过来。他接手了这边管牛棚的活儿,我领了村里的养猪任务。这边离村子远,平日里不会有人来。你就放心在这边住。”
白孟举看着白秋的眉眼,脸上有慈爱之色道:“好孩子,长大了。”老天爷垂怜他让他跟儿子团聚,还能有个暖和的屋子呆着,就像做梦一样。
白孟举看着白秋道:“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小村长么?”刚才他一句话里说了人家好几次。
白秋脸有些发热,他都被他爸给骗过去了,还以为他爸真是呆傻了。忍不住把心事说了出去,现在被他爸问这话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想否认可是话在舌尖绕了个圈又消散了。
他都很埋怨自己,明明说好不动心了,可是他却没忍住!
白孟举瞧着他儿子这模样,低着头,像极了小时候犯错的样子,白孟举不忍心说他。儿子都已经吃了这么多苦了,贺长风就是他的糖,要是连这点甜头都不给他,可怎么活啊。
白孟举道:“我知道贺长风是好孩子,可是他是村长的儿子,在乡下也该结婚了。”他怕白秋陷得太深,这些话不得不说。
而且同性恋可是流氓罪,白秋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为了守护他那点甜就是关牛棚也是肯的。可人家也肯么?
这条路不好走,若是没遭难在京城里,还能护着他一二,可是现在他也自身难保,也只能劝诫一二。
白秋道:“我知道的,我不缠他……”明明是理智的话,但说出来嗓子都哑了,像有锥子在刺他似得,心里疼的厉害,可越是这种时刻反而没有掉眼泪。
“爸,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现在做饭可好吃了。”白秋说着。
白孟举精神不济,道:“没胃口。”
白秋看了他一眼,知道是自己的事儿让他爸操心了,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没事的。”
白孟举道:“你跟他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白秋道:“就是……朋友。”那层窗户纸他不会捅破,这样也好,能安全平静的过完这两年。
白孟举松了一口气:“小白,爸爸拖累你了。”
白秋眼睛里又有一层水汽,眨了眨驱散了水汽,随后道:“能找到你,就是我今年最高兴的事情。”
白秋瞧着白孟举还是愁容不展的样子,心里着急,他爸本来就瘦成皮包骨了,又没有胃口,现在忧思过重,许多病都容易从这上来,他道:“爸,我跟你讲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