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看不上。”这人还知道不能落下话柄,可从他前脚还叫魏主任后脚就能和杨梦一块儿喊魏有才全名就能看得出来。
这也是个对魏有才有意见的。
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可能是怕杨梦这边把他说的话传出去,到时候有名有姓的魏有才再找他秋后算账。
他干脆直接上‘干货’。
“大妹子我和你说啊,你可能不知道魏有才为啥把女儿婚礼定在这儿,嗐,其实归根结底今天的婚礼地点也不是魏有才定的。”
一直没搭腔的徐丽芬听到这儿忍不住插了一嘴:“不是,他女儿结婚他还做不了主了?”
说话之人笑得意味深长:“婶子,这自己能做主和自己想不想做主可是两码事。”
“他女儿嫁的可是咱们厂采购科的‘老’科长。”
说‘老’这个字的时候,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里边的嘲讽不言而喻。
“咱们老科长啊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不能忘本,在外待的时间再长也不能忘了生养自己的地方。”
他讥讽道:“其实啊……就是出身不好现在风光了爱回村装大尾巴狼。”
“所以魏有才这不投其所好呢嘛,为了拍老科长马屁,主动提出要把婚礼办在老科长老家也就是前头的村子,美其名曰是日子再好也不能忘本,可实际上……呵。”
一声冷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谁都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未尽之意,实际上魏有才就是给老科长做脸呢,让老科长老树开花娶小媳妇有个理由回村风光嘚瑟来。
徐丽芬龇牙咧嘴的嫌恶心。
苏岁低声说了一句:“寡廉鲜耻。”
不想旁边搭话这人耳朵灵,听见苏岁的评价后很认可的说:“可不就是不知道羞耻嘛,就是寡廉鲜耻,一个两个的岁数那么大了还不干人事。”
“娶个比自己闺女岁数还小的媳妇也不知道丢人,还大操大办。”
他也跟着小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实在不好得罪,老子今天才不来参加这狗屁婚礼,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说完他和杨梦几人道了别,撒气般使劲儿蹬了几下脚蹬子,一溜烟就骑远了。
魏然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盯着手里的请柬看了又看,眼神复杂,假若当初她二哥没发现她有不对,假如她二嫂没开口说让她迁户口,假如她妈没去她爸家给她出头……
那现在嫁给个糟老头子,被人讲究被人笑话又不得不认命在乡下结婚的……就是自己了。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计较,却唯独不会问被当做筹码送去联姻的当事人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嫁给个比自己爸岁数还大的人,愿不愿意让自己期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婚礼办在一个陌生的村子里,成为众人口中的笑话。
没人知道魏然低着头在想什么,只是一行人骑至村里最热闹的一户人家门口,待问清楚婚礼就是办在这儿,拿着请柬进去院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苏岁小声和徐丽芬说:“妈,还真让你说着了,土不土洋不洋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苏岁估摸着,这小小的请柬怕就是魏春雪最后的骄傲了。
事实也正如苏岁所料。
新嫁娘所在的屋子里,没有接亲,没有小姐妹围在一圈嘻嘻哈哈憧憬婚后生活,甚至没有几个人,魏春雪就像一个精美的物件一样被摆在这里。
只等轮到她上场,该被用到的时候出现在人前露一面就行……没人在乎魏春雪的喜怒。
炕上,魏春雪穿着喜庆的大红薄棉袄,顶着抹得红彤彤的脸蛋,勾起涂得通红的嘴唇眼里带泪。
“妈,这就是你说的,只要嫁给那死老头子我就再不用受一丁点的委屈?”
她都委屈成什么样了?
“妈,你答应过我的,让我穿婚纱,包饭店定最好的席面,结果就这……”